她于是终于抬了抬眼皮,算是正式地看了眼携风劈来的那一剑。
同时,绝情剑如长龙般刺出!
叶无忧一剑破空,衣袍猎猎作响。这一剑劈去的力道甚猛,挟雷霆之势,奔腾之勇,刚猛异常,纤细的流水剑却丝毫没有半分柔弱之感,如此刚强地卷风劈上。
正是流水剑法中最为刚硬的第五式——大江东去!
两剑相击,‘呛’地一声,一股浩然之势猛地扩开!
花九娘硬接下这一式,竟觉虎口一痛,一丝鲜血已从指缝间流下。
她不由兴致起了三分,绝情剑剑势一转,自前到后一划,再自下向上刺去!
叶无忧也没好受到哪儿去,绝情剑锋太过森冷,流水剑表面竟起了一层霜,执剑的右手也被寒气倾袭,一时缓了半拍。见花九娘又逼了上来,她眼眸一沉,额角落下了冷汗。
叶无忧向后一仰,绝情剑堪堪刺穿了衣衫前襟,不过瞬息,她瞳孔骤然一缩,抬手间已接了花九娘几十剑,虎口发麻。
好快!
叶无忧一惊。
绝情剑狂风骤雨般袭来,眼前快得只剩残影,叶无忧沉住气,剑尖一旋,紧接着斜斜跨步,瓦檐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笔直的剑刃刺出,却又在瞬间如同蛇般一抖,她旋身一跃,剑势由盛转衰,却不是力竭。
花九娘眼中的那一剑,慢得发指,弱的不可闻。
却像黏腻的蛛丝,封住了她所有的来势!
再由衰转盛!
绵密的剑招瞬息惊涛拍浪般,拍了回来!
流水剑法第六式——浪淘尽!
嗬!这小子!
花九娘不由心中叫道:好!
后生可畏!
在这俯仰间,花九娘竟生出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紧接着,她轻叱一声,绝情剑向上一挑,大开大合间划出悍然的轨迹。
该结束了。
刚才被制住住的绝情剑一下挣脱出来,剑光大盛,惊鸿掠影般一剑冲去。
叶无忧连退数步,流水剑仿佛击在巨石上激不起一点涟漪,便知花九娘已经出了全力,必然不是自己能招架得了的。那剑上蓬勃的剑意由浩瀚的内力辅助,尽管花悦曾传功给她,叶无忧一身的内力胜过数人,可对上花九娘仍是不敌。
早就知道必定会遭遇如此的境况,叶无忧几剑刺出,阻挡半瞬,左手一抛,一包粉末已朝花九娘扔去,洒了她一脸。
花九娘:……
她本想出言讥讽,却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着了道,内力一时无法驱动不说,身体也僵硬异常,跟个木头人似的无法动弹。
“晚辈早知您体质异于常人,算得上百毒不侵,这药便是专门为了给前辈这样的人特制的。”叶无忧抚了抚前襟的裂口,面无表情地走到跟花九娘前。
绝情剑失了主人的催动,光华乍然暗淡下去,似乎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兵器。
“无耻至极!简直无耻至极!”花九娘没想到这人看着是个好的,却也是个背地里阴人的鼠辈,气得面色发沉,眼中都要喷出怒火。
“那可没有,再怎么样,没点手段,晚辈也不敢如此托大。”说罢,她牵唇冷笑,“多谢前辈的指教。”
花九娘简直被她气得要吐血。
“……你这小辈好生狡猾!肯定是花悦那个死不要脸的疯婆子教的,一肚子坏水!”花九娘气恼地蹙眉骂道,见叶无忧慢条斯理地擦着剑,心上一紧,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她自从得了自由,便随着些商路行走世间,也算是逍遥了几年,眼界阔了不少,傲气也敛了不少,偏生沾上了睁眼说瞎话糊弄人不脸红,该直腰杆直腰杆,该认怂认怂的习性。
于是花九娘咬着唇一笑,眼波甜腻得能溢出蜂蜜:“诶,其实奴家和你那臭脾气的师父,是许久未见的旧友啦,没想到今日见着白羽,就上来拜会拜会,哎呀,顺便看看她亲传徒弟怎么样~没有恶意呢!”
语罢,还猛眨眼睛以示无辜。
叶无忧这年见过没节操的前辈们着实不少,如今已经有了免疫力,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却含了层冰。
“花悦前辈于我有恩,但非我师父。”
我师父……只有那一个而已。
绝无其他。
“你缩啥!”花九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珠子差点脱框,不知继承何处的方言都冒了出来,“你缩啥子?耶,不是你师父还把白羽给你,还传你内力,她四瓜的哇?脑壳头装得豇豆?仙人板板——”猛然意识到仪态有失,花九娘干咳几声,又恢复了笑脸:“哎呀,我真没想到啊。”
原本就因为交手间熟悉的那绵长中带着无尽杀机的内功而笃定这人必定是那疯婆子的亲传徒弟,没想到竟不是,花九娘的表情微妙异常。
“下一任‘听风’是我。”叶无忧默了良久,缓缓说道。
她抬眼,月光倾覆倒在她身上,似乎闪着极盛的光。
花九娘甚感要不是动不了,可能都要被吓得摔下去了。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药力逐渐变弱,内力渐渐地开始运转。
花九娘面上阴晴不定,徐徐叹息:“也是,毕竟白羽都跟着你。也罢也罢。”
她再叹了一声,神态一松,便盘腿坐在瓦檐上,招呼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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