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以为安盈知道了她的心思, 正骇然着,却发现后者不过是醉了而已。那些看起来对她说的话, 其实都是对别人说的。
蔡菜庆幸, 而不是失望。
因为她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但毕竟是安盈, 始终是安盈,她不能眼见她落入深渊而不自知。这一刻, 她忽然无比希望安盈能继续保持她作天作地的优良传统, 贯彻实施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主人翁精神,千万,千万, 千万不要和袁毅和好。
如果晓晓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就都是袁毅设的局, 他以晓晓为饵, 让穆辰“被”出轨, 接着坐等安盈发现,然后自己再闪亮登场。
心思缜密,有条有理,环环相扣,秩序井然。
可怕。
蔡菜越想越生气, 却也越想越无奈。怎么办呢?报警?又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也没有谋财害命,违条犯法,只是做了件缺德事,大不了骂他几句打他一顿,还能怎么样?
再者,安盈信或不信,都还两说。
先去找她吧!蔡菜心想,有些事,虽然没办法明说,但多观察观察,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的。
如此想着,便给安盈去了个电话。
“干嘛?要请我吃饭啊?”电话那头的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蔡菜暗道不好。
“你们和好了?”她问。
“废话,夫妻间哪有隔夜仇的?还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安盈咯咯笑出了声,“对了,晚上去吃肥肠鱼吧?好久没吃了,你等会儿下班直接过来,我先去排号。”
“……”
他们果然和好了。
意料之中。
一筹莫展。
晓晓后来说了句话,蔡菜觉得颇有道理。
她说:“如果袁毅真心对安盈好,那这件事吧,其实也没必要是真的。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但安盈不用知道,她只是个载体,并不是主体。”
“什么意思?”蔡菜不懂。
“我没有证据。”晓晓说得很直接,“你信我,不见得别人也信我,而且他俩分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我和穆辰喜结连理,她和袁毅心心相印。如果有一天,她指责我,我当然可以以受害者自居,但倘若万事安好,彼此再无纠葛,那这件事反而是一个催化剂,促成了我和穆尘的爱情。这么想来,我甚至应该感谢她。”
她说得很认真,很诚恳。
蔡菜皱起眉头。
“你可以当做不知道。如果他俩真的好。”晓晓又说。
“就这么算了?”蔡菜不明白。
“不然呢?”晓晓叹了口气,“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也不想让安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
“那你呢?”
晓晓摇摇头:“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说到这里,她抬手轻轻抚上肚子,“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蔡菜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宝宝?该不会就是那天?”
晓晓莞尔一笑:“没那么巧。”
……
长顺街不通地铁,蔡菜得坐4号线到骡马市再转个公交。
成都的下班高峰你懂的,坐公交就等于找死。蔡菜在惨烈的竞争中爬上56路,心道没被贴扁在玻璃门上真是运气。
肥肠鱼就叫肥肠鱼,一个蓝底红字还镶了白边的大招牌,因为在三道街,又是个老房子,便叫它三道街老宅子肥肠鱼。
特苍蝇一馆子,红墙黑瓦,典型的70年代建筑,瓦片上还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简直不忍直视。
但架不住味道好啊!老汤老底的,油厚,味重,酱香,一闻就知道是上了岁数的料。菜品不算多,但都挺有特色,在锅里一煮,端上来便是扑鼻的荤香。蔡菜最喜欢他家的肠头,比肥肠和鱼都好吃。
还没到饭点,路两旁已经停满了各色前来觅食的车辆,既然全是违停,蔡菜便顺手做了件好事:挨个儿拍照,然后上传到蓉E行。
“干嘛呢?执法啊?”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袁毅。
蔡菜心里一下慌张起来。她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呢!是勃然大怒?百般责难?还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都不是。
她扎起马步,摆出一个蹲踞式起跑的姿势。
是的,她决定开溜。
刚准备跑,忽然听到一声超级无敌大的“菜菜!!!”很好,确认过嗓门,是安盈本盈无疑了。
整个巷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俩,像是在看两个傻逼。
蔡菜心下一紧,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然后直起身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袁毅啊,好久不见……啊。”
安盈提前取了号,没几分钟就坐到了位子。
一斤肠头一斤肠,一斤鱼头一斤鱼,这是以前蔡菜和安盈、穆辰三个人的标配,现在穆辰换成了袁毅,食量却还是一样的。
所以有些事,并不是你说忘了就忘了,你不记得,习惯都替你记得。
“还想吃什么?”安盈问袁毅,“他家有个黄牛肉味道也不错,其他像什么猪肚鱼肚心肺的就很普通了。”
“听你的。”袁毅看着她,微微一笑,顺便把她面前的桌子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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