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蔡菜神色黯了黯,“大概是来找我吵架的。”
“嗯,”萧雨眼神闪了闪,“骂骂咧咧地抱着你哭了好一会儿。”
“……”
“而且,你睡着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
“……哈?”
“还说……”说到这里,萧雨顿了顿。
“说什么?”蔡菜忽然紧张起来。
“说你喜欢……”
蔡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你喜欢……可妮兔?”萧雨语气怪怪的,似乎有些不确定。
“……”
如果对方不是萧雨的话,蔡菜这会儿已经去厨房拿菜刀了。
她想起昨晚那一刻,以为安盈在她身后。那一刻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对她说声抱歉,但是现在,她不想理她。反正她理不理她都不是真的理解她,反正她理不理解她,她都只是她才能明白的她,而不是她所以为的她。
一个钱币最美丽的状态,不是静止,而是当它像陀螺一样转动的时候,没人知道即将转出来的那一面,是快乐还是痛苦,是爱还是恨。快乐和痛苦,爱和恨,总是不停纠缠的,所谓缘分,大概也和创作一样吧,都源于偶然。
蔡菜不想把偶然变成必然,但她确实想找人说说话。
“我昨天……对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说。
“听到了几句。”萧雨没什么表情。
“啊?”
“刚巧出去找人,碰着你们了。”
“哦……”蔡菜思衬片刻,又继续道,“她想买房子,可穆辰不想,所以就吵架了,然后闹分手。”
“她脾气不太好。”
“嗯。”
“但不应该动手打人。”
“嗯……嗯?”蔡菜狐疑地看向她。
“……碰,碰巧,遇到……”萧雨似乎有些慌张,她盯着茶几的左下角,眼睛眨巴得有些快。
蔡菜没有在意,仍自顾道:“她总是想要她没有的,却从来不看看她有的。”
“她有什么?”萧雨抓住了重点。
她有我。蔡菜心想。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她说:“她什么都有。”
“有的不想要,要的得不到?”萧雨笑了起来。
蔡菜点点头。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萧雨问。
“嗯!”
萧雨很聪明。认识她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她的聪明不是单纯的点子够多脑子好使,而是在竖着“容易”和“艰难”两个路牌的十字路口上,她总能选择到“容易”的那边。在蔡菜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每一次选择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而易举地沿着“容易”的路牌一路走了过来。
蔡菜也想容易一点,所以她需要萧雨的指教。
“我的意见是……”萧雨迟疑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关你什么事?”
第17章 道歉
翠叶残时,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云天亮,漏微光,成都的黎明,薄雾冥冥,拂晓终将从前。
从前的从前,蔡菜和安盈曾去过X县的一座小道观。道观无名,纯属闲游而至,观门破败,阶梯也坑坑洼洼的,难走极了。山路尽头有一个小院,无花无果,没有游客的正殿,连香火也十分罕见,几棵皴裂的杉树,大概在这里立了好几百年,枝叶扶疏,郁郁芊芊。
观里有一位年迈的道长,他挽着发髻,步履矫健,走路轻轻飘飘的像要化在那夏日的艳阳里。他孤僻自持,言辞清淡,像一位生长在深山泉水的隐者,全然不顾门外的尘世流年。
两女各摇了一个签,求姻缘。
安盈的签文蔡菜没看,她的是第二十九签。签文里全是诗词,别说解了,连字儿她都认不全,于是理所当然地找到道长要求解签。道长想了想,然后高深莫测地伸出五个手指,蔡菜心下一喜,立马递过去5块钱。
道长摇了摇头:“50。”
签是分开解的。一张木桌,一把竹椅,竹椅是道长坐,蔡菜站着,他声音很小,蔡菜要低着头才能勉强听见。
“宝剑出匣耀光明,在匣全然不惹尘,今得贵人携出现,有威有势众人钦。求什么?”
“姻缘。”
“求而不得,得而不惜,舍而不能。下签。”
“嗯嗯……”蔡菜快速地记在随行本上,寥寥几笔,写完却发现依然很迷惑,于是又问道长,“怎么讲?”
“不可讲。”
“……”
道长不愧是道长,谈吐竟如此高深。
“下签……是不是不好?”蔡菜锲而不舍地问。
“不一定。”
“能解吗?”
“能。”
“怎么解?”
“随缘。”
“……”
果然想用50块钱就买到天机简直是痴心妄想。
道长见蔡菜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拂尘一甩,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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