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放开九潇的手,转而起身蹦跳到我面前,兴奋道:“你想要听我们的故事?那你要答应我,将我们的名字刻到三生石上去!”
“好,不负所愿。”
“初遇镜月是在五百年前。我路过青丘时,巧遇一个上山打猎的男子,本想吸食他的精气,不料他竟是虎妖王的心上人。那妖婆出现得十分不是时候,我都还未下口,便同她打了起来。彼时我没能打过她,身受重伤,落荒而逃。后来许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镜月是个善良的狐狸,她将我救了回去,悉心照料了许久。不知怎的,我莫名将一颗心赔给了她,竟生出再不出去作恶,老老实实同她一起隐居的念头。”
讲到此处,月影眉眼都是弯的。不过马上,又变了脸色。
“只是天不遂人愿,后来,她又救回去一个人,这人便是方才出去的木枫。而我,因着身体好透,便被赶了出去。虽我依旧日日朝她那里跑,她却和那该死的男人相恋了。
有一日,我见她出了门,想直接了结掉她的心上人,不想她却突然折返,正巧看见我趴在木枫身上吸食精气。她怒极,同我动起手来。若单论打架,她定是打不过我的。只是,我最大的命门,便是喜欢上了她。她哭了,道我忘恩负义。因着她的眼泪,我答应不再对她的心上人下手。
诚然,我并未放弃。又一日,见镜月出了门,便幻化成她的模样,去同那木枫讲自己其实是一只猫妖,还当场化为原形,想吓退他。怎知那木枫是个痴情种子,即便已吓得面色苍白,却还是坚定不移地要同镜月在一起。
后来我又破坏了几次,均无甚结果,直至后来镜月不知为何落到了天师堂的手中,我赶去之时,只抓住元神的残片。
我将自己封印后,叼着之前从木枫那里诓来的信物去找他,不过是拿含情脉脉的眼神瞧他一瞧,他便料想我是被困在这副身子里了。聪慧如他,却也不可能想到我不是他的心上人,对我百般呵护。寄身于情敌篱下,还要强装同他情投意合,当真是屈辱至极!”
我道:“你的故事很好,我记下了。”
月影喜笑颜开,道:“那便好!”
我拿出袖中的驱魂笛,奏了一曲,月影渐闭上眼。
我所奏的,正是此前学的安魂曲,一曲过后,鬼使神差地,又奏出一首自己也未曾听过的曲子。
月影的身子一点点消散,最后,只留下一只伸着懒腰的黑猫。
良久,九潇开口道:“我竟都被她的幻象骗了。”
我望着窗外碧蓝的天,叹道:“是她的执念太深,元神的残渣才会附着在这只小黑猫身上,久久无法离去。等了这么久,仅是想找个人听她的故事罢了。即便这故事里,是别人的矢志不渝。”
九潇自嘲道:“亏我还是个青丘帝君,虽知猫妖精通幻术,然探上她额头之前,我确乎以为她是被封印了,桑儿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个中玄机。”
“我哪里能瞧出这个了?是南海仙人给我的笛子在袖子里抖来抖去的,十分异常。”
“我从前,还不晓得桑儿如此多才多艺,南海仙人送你的东西,吹着如何?”
我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酸气扑鼻的幽怨意味。
于是乎,只好更加幽怨地对她道:“那南海仙人都送我东西了,九儿怎的连朵野花都未送过我?”
九潇将我拉到她腿上坐下,环住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中透着感伤,“方才那个故事,细细品来,真真叫人心中像堵了一块石头。大嫂的胞妹失踪两年,大家都以为是她又上哪个风景明丽的地方隐居去了,从未想过竟被天师堂所害。我们这神仙,当得委实窝囊透顶了。虽我同镜月不过两面之缘,闻她陨落,亦十分感伤。”
我的手攀上她的背,轻抚着,道了句不相干的话。
“你十万年的修为,当初为何会同一个猫妖打得不相上下?”
九潇眼神游离道:“可能太过惫懒了。”
“若内丹失了主,是不是也要别个的内丹养着?”
“我不晓得。”
我将她的头掰正,道:“九儿扯谎合该底气足些,怕我晓得你一直拿自己的内丹滋养着老情人,心下不爽么?”
九潇咬住嘴唇,“我就养着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明明何事都晓得,还要同我装!”
我用手指抹开九潇嵌在一起的唇齿,道:“我晓得你气我何事都不告诉你,那也不该拿自己的嘴撒气。这可是宝贝东西,若是咬坏了,我亲谁去?”
九潇在我的食指上狠狠咬了一口,道:“我是很气!要叫你气死了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我叫道:“疼!这也是宝贝东西!你咬坏了,亦会损失惨重的!”
“被咬的是你,我有何损失?”
“九儿这学生当得不认真,我们方才学过手的用途,怎的转眼就不记得了?”
九潇反应过来我所说何事,使了很大的力气在我身上拍了几下,嘴里还不停念叨:“明明现下该悲春伤秋一阵的,你就会讲些流氓话!”
我见实在躲不开她的无影手,索性一把抱住她,将打人的胳膊束在怀里,道:“我这哪里是流氓话了?于我来说,可是一顶一的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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