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另一个女服务生和美同她开玩笑:“你该不会是爱上连栀小姐了吧!你每天都在这儿等她呢。”
亚弥坦然说道:“嗯,说不定呢。”
和美与她对视一眼,便和她一起笑起来。
年轻女孩的笑声非常具有感染力,两人正笑着,便听见推门的声音,亚弥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回头,看见连栀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浅灰色的套裙,但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穿的那一件,也没有背着她那造价不菲的爱马仕背包,反而空手来——这很少见。
亚弥偷偷打量她,发现她今日在脖子上系了一根海蓝色的丝巾。
她从来没有见过连栀系丝巾。
大概是因为价钱昂贵的缘故,店内总是没什么生意的,现在也是一样,店内没有顾客,和美忙里偷闲,同亚弥说道:“老板说过,连栀小姐在美国工作,是大集团的高管哦。”
连栀吓了一跳,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连栀看起来是那样的……
可是美国大集团的高管,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连栀没有抬头看她们,也没有听见她们的嘀咕——或许是听见了,但是她没有在意。
她打开琴盖,摸了一遍琴键,然后坐了下来。
今天她没有弹《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亚弥感到很遗憾,她喜欢那首曲子,另一个原因就是连栀新弹奏的曲子自己从来没有听过。
这曲子听起来悠扬婉转又安谧,可认真听了,听到心里之后,又让人感到有种难以化解的忧伤。
她小声地问和美:“这是什么曲子。”
和美说:“这首曲子叫做《暗恋的城市》。”
这个名字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但是亚弥在一瞬间好似被击中了一般,她想了想,打开了速写本,潦草地勾画出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儿。
她是一个少女漫画家,画着别人的心动,用来感动那些少男少女们,可忽然,她想画一个不太一样的故事。
连栀弹奏完毕,裕树走过去问:“连栀小姐,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租房吗?”
连栀看了他一眼,将琴盖放下:“嗯,没有。”
她要租房吗?
亚弥偷偷听着。
她又听见裕树问:“之前老板拜托我帮你打听,现在有些眉目了,在金阁寺附近有间比较合适的房子呢。”
连栀问:“金阁寺会不会有些远了?”
裕树有些为难:“店铺这附近也有些房屋出租,但是看起来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那一瞬间亚弥忽然福至心灵了,她上前问道:“连栀小姐?”
连栀回头去看她。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亚弥日日蹲守这儿第一次和连栀说话。
亚弥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灿烂可爱:“连栀小姐你想要租房子吗?正好我家正在对外出租呢,不介意的话,可以来看看呀。”
当然是骗人的。
母亲去世以后,在京都的房子就只剩下亚弥一个人,祖父曾经劝过她将房子变卖搬回乡下和祖父母住在一起,但是亚弥拒绝了。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她从未想过将它变卖,却也未曾想过将它租出去。
但是现在,亚弥想要打破这份稳定。
连栀好像根本不在意亚弥说的房子的事情,她“嗯”了一声,那一声非常漫不经心,接着,她将视线投向桌上,那上面摆着亚弥的速写本,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是那种日本少女漫画里的女孩画风——瓜子脸尖下巴,闪亮的眼睛占据半张脸庞。
连栀对于这个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喜欢看这种漫画的女孩。
那当然不会是她自己,在她青春期的时候,她没有像别的女孩儿一样疯狂迷恋某个偶像、亦或是躲在被窝里为纸上的悲欢离合落泪,或者是喜欢班上某个高大英俊的男生——这些在普通女孩身上稀疏平常的事情,她都没有。
她是个相当寡淡的人——甚至有点儿冷酷,每天学校家里补习班三点一线,从不和同学出去玩,更不会去早恋谈恋爱。
连栀就这样单调又乏味地长大了,横跨她一整个青春期的是学校的课程、放学后的辅导班与周末的钢琴课,没有人让她这么做,父亲从不苛求她做什么,但是她如同工厂里的流水线上的产品,按照轨迹定时定点地完成某样事情,她自己给自己画好路线,然后日日遵循轨迹行走着。
她的确算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甚至在别人眼中称得上是有些奇怪的:她没有朋友,就算是与自己唯一的哥哥也并不亲厚——他们常常是在学校之中打了照面,也是不讲话的。
连栀每日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背单词吃早饭;八点钟开始上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下午四点半放学;五点钟到达补习班,补习到七点钟回家,自律到可怕。
不上学的时候,连栀就学钢琴,考过了九级,后来高中没毕业,就去到了美国读书——这些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成长得速度甚至让父母感到恐惧,然而事实是,她与父母其实也说不上来有多亲昵。
她头脑明晰,有没有别的事情挂牵,一心在学习上,成绩自然十分优异,在完成工商管理与经济学的本科学位后,完成了她的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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