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绯儿好想你啊!”
——阿霁是谁?绯儿又是谁?
“阿霁……”
——这声音喋喋不休的, 吵得人脑壳疼。
钟离晴醒来的那一刻, 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好似被巨石压在了底下, 沉沉的,就连小拇指都动弹不了, 再仔细感觉,却连那股莫名的沉重都消失了。
她虽然是醒来了, 却不是睁开了眼睛, 而是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 准确来说,清醒的是她的意识, 而非她的身体——她能够“看见”自己的身体,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仿佛元神出窍一般。
钟离晴“看见”自己漂浮在一座血池之中,闻不到血腥的气味, 也感受不到一丝污浊,而她的身边则环绕着一条丈许长的骨龙, 骨獠狰狞, 却呈保护的姿态将她拢在中间, 虽然骨刺尖利,却给她一种绝对不会伤到自己的安全感——定睛一看,那并不是什么骨龙,却是一柄似鞭非鞭,似枪非枪的武器。
弯曲坚韧宛如龙蛇的脊骨, 而两侧锋利的骨刺是绝佳的刃,蜿蜒曲折,在手柄处镶嵌着一颗猩红的宝石,正闪烁着妖冶的光——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的本命剑,绝螭。
也许,这才是绝螭剑真正的形态。
这个认知却让钟离晴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由喃喃地问出了口。
没有“看到”自己动嘴,却分明“听见”了那声音,就好像那句话直接从她元神中发出,又被元神所感知。
“阿霁,你终于醒了!”忽然响起的另一个声音,教钟离晴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儿。
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钟离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边,笑眯眯地仰头望向自己,心里虽然怪异,却莫名地与她生出一种亲近感,就好像笃定这个小女孩儿不会害她一样。
可是她又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人……还是鬼。
“阿霁,绯儿好想你呀!你终于来找绯儿啦!绯儿好开心!”钟离晴正皱着眉头打量那小女孩儿,不防她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钟离晴的腿,像只小狗似的将脑袋在她的腿上来回蹭着,半点不见生疏,好似这个习惯已经保留了很久——钟离晴浑身一僵,却只能由着她抱住自己,难以抽身。
她分明是没有触觉的,却在这女孩儿碰到她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亲近的意味,依恋、全身心的信任、从未消减的思念甚至是久别重逢的欢喜……钟离晴震惊于自己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孩儿如此复杂的情感,更因为这种情感而陡生酸涩。
钟离晴不由想起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耳边听到的那个纯稚的童音,似乎正是这个声音。
她自称绯儿,又称自己为阿霁。
莫非是认错了人么?
疑惑地低下头,却正对上女孩儿抬头望向她的脸——女孩儿生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漂亮,只是那眼眸却是剔透无瑕的绯色,虽然因为她的长相丝毫不显妖冶,看得久了,却仿佛要被那眸子里的赤色吸进去一般。
恍神间,却被少女抱着腿摇了摇,钟离晴看向她,只见她嘟起了嘴,娇声娇气地埋怨道:“阿霁,你怎的这么久才来,绯儿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还有阿白!还有、还有……咿呀!好疼!”
女孩儿忽然放开了钟离晴的腿,一下子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钟离晴看着她额间都冒出冷汗的模样,蹙了蹙眉,想要伸出手抚一抚她的发顶,在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后,猛地收回手背在了身后,神色冷淡下来,迫使自己偏开头,继续打量这个空间。
——奇怪,她记得之前自己分明是拉着那妖女一道掉进了池子里,现下视线里却没了那妖女的踪迹,就连她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不知怎的,想到那妖女就这么死了,自己本该是高兴的,钟离晴勾了勾唇,可是心里却没有半点愉悦的感觉。
是愧疚么?愧疚自己将她拽了下来,连累她身死?
或者,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让她这么轻松地死了,毕竟自己还有帐未与她清算……
钟离晴幽幽地叹了口气,略带惆怅地想着:又或许,只是觉得倘若那妖女死了,自己在这地宫里便有些寂寞了吧。
“你怎么了?”等了许久,那女孩儿依旧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地上没动静,钟离晴失了耐心,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感觉自己并未接触到实体,可是却又有一种的的确确将自己的试探传达给她的笃定。
少那女孩儿冷不丁转过身,就势扒拉住钟离晴的小腿,更是打蛇随棍上地搂住了她的大腿,与方才一样,将脑袋贴在她的腿上蹭了又蹭:“我就知道阿霁最关心绯儿了,才不会不理绯儿呢!嘻嘻,绯儿只是有点头疼,没关系,只要不去想就好!绯儿要阿霁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钟离晴没有理睬女孩撒娇卖痴的行为,尝试着抽了抽腿,却没抽开来,索性就由得她去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的发顶,而后逐渐藏起了眼中的冷意,温声问道:“绯儿,你可曾见过,与我一道的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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