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说完,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妘十三却忽而摆了摆手,极为自然地接下了话茬,也堵住了她还不曾出口的托词:“姜少主所言甚合我意,既然如此,这便出发吧。”
姜晴定定地望了她一眼,笑意不改,心里却已经将这个阴魂不散的妘十三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初见时如山巅雪莲高不可攀的妘族少主,此刻在她心里却已经与“厚颜无耻、死缠烂打、趁人之危”这些词儿联系到了一起。
虽说是结伴顺路,这“顺”得也太理所当然了。
“不知姜少主打算先去何处?”仿佛对姜晴的恼怒毫无所察,妘十三负手而立,曼声问道。
“……绝城,封家。”不假思索地念出了离此地最近的一座城,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妥,想要收回却又生生住了口,只是噙着笑意望向不禁蹙起眉头的妘十三,等着她拒绝。
——八大家族之一的封家,以封印术为名,所属的绝城正如名字一般,是个轻易不允许外人踏足的地方,素来有“封灵绝城,十死无生”之称,鲜有人愿意去。而去了绝城的修士,也少有回来的。
对外来的修士而言,那几乎算是一处赴死的禁地,“绝城”之名也由此盛传。
姜晴本以为提出这个目的地,那妘十三好歹要顾忌几分,说不定就弃了同行的念头;而她与嬴惜便假装做个样子,待骑兽在绝城外兜一圈便悄悄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地甩开这两个包袱,岂不美哉?
没想到,那姚如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妘十三更是教她无从捉摸,难以把握。
“好,先去绝城,”就见她理所当然地颔首表示应允,而后淡淡地嘱咐谈家那家仆似的小子:“谈昕爵,你在前头带路。”
“是。”那年轻的剑客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一拍腰间的佩剑,轻喝道:“剑出!”
那宝剑也跟着清鸣一声,像是在回应他似的,铮然出鞘,绕着他打了个旋,随即稳稳地停在他足前。
谈昕爵随即一跃而上,踏着那宝剑便腾空而去,飒然急掠出去,只一个眨眼的功夫竟已飞出数十丈之远。
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抱希望地想着在中途甩开两人的可能性,正要踏上鸾鸟垂在地上的羽翎,却见那妘十三双手负于身后,也不动作,幽邃的美目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看得她心中一瘆。
碍着面子,不得不象征性地关切道:“妘少主怎的不出发?可是有什么难处?”
话虽如此,说完却又不免自哂一笑——堂堂妘少主能有什么难处?
纵然真的有,也不是她能帮得上忙的,她也……没这个闲心帮忙就是了。
不料那宛如谪仙的妘少主竟是真的点了点头,面上不见丝毫忸怩介怀,泰然自若地说道:“我无法御剑,烦请姜少主捎带一程。”
——无法御剑?
呵,身为一个声名鹊起的天才剑客,竟自称无法御剑,该说她敷衍得连借口都这么随意,还是该气她这般直白地耍赖简直有失身份?
“这……实不相瞒,我家的骑兽是第一次出门,性子跳脱又蠢笨得很,恐怕颠坏了妘少主,不如将那位爵公子叫回来……”姜晴看了一眼星痕冰鸾不算宽阔的背脊,若是只坐上她与嬴惜两人便罢了,再加上一个妘十三,少不得要紧挨在一块儿——她可不想跟这朵高岭之花贴得这么近!
“我看这冰鸾甚通人性,定是极稳当的,姜少主不必推辞,有劳了。”妘十三像是没听出来姜晴话中的推脱之意,端着一张清冷淡漠的脸,语声却柔和雅致,教人如沐春风,再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既如此,还请妘少主多担待了。”无奈之下,姜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待三人都在鸾鸟不大不小的背脊上坐好,姜晴拍了拍它的背脊,以神识传令它起飞,本想趁机将妘十三掀下去的恶念在眸光触及那张美玉无瑕的脸时又不自觉熄灭了,撇了撇嘴,无声地嗤笑自个儿不切实际的幼稚。
就听一声欢悦的清唳,星痕冰鸾的顶项上一阵星光流转,而后稳稳地站直了身子,朝前助跑了几步,双翅轻振,轻而易举地飞跃了起来。
几乎是在鸾鸟腾飞上升,而罡风迎面袭来的刹那,姜晴便习惯性地开启了屏障抵御乱流,将自己与嬴惜护住以外,又顺势将妘十三也一道护在了屏障之中。
等到那孤冷如冰的白衣美人略带讶异地瞥来一个眼神时,姜晴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又是多么不自量力——人家妘十三的修为比她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哪里需要她多此一举?
方才不还打算着将人家丢下去,怎么这会儿又心生愧疚了不成?
想到这儿,姜晴脸色微红,正要悄悄将屏障撤回一些,却没想到神色淡漠的妘十三忽而朝她弯了弯唇,曼声道:“多谢。”
“……举手之劳。”虽然只是一个再清浅不过的弧度,但那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微笑,而且,是一个教人心悸失神的绝美笑颜。
怪不得传闻中这妘家的天才总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姜晴很快收敛起眼中的惊艳,装作看向隔得老远几乎只剩下残影的飞剑,无奈地想到:这厮笑起来,怕是十个姚如菱都抵不上,真真是美色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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