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不约而同地盯着剑光消失的地方,谁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动作,好似一个没有发觉碰到了不该触及的地方,另一个也没有在意被陌生人轻薄了的事实。
不知那挽阕殿主作何想,钟离晴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剑光究竟是进了她体内毁坏她的内腑经脉,还是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若非如此,缘何她感觉不到半分痛楚呢?
奇哉,怪哉。
“杀了她!”就在这时,脑海中仿似有一道声音响起,钟磬绝击,灵台一震,钟离晴突然就回过神来。
寸心剑光一闪,而手臂俨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像是演练过千百回那么熟练,腕间翻转,灵力吞吐,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剑——似平凡无奇,却又似汇聚万般剑道在其中,平平一刺,直逼那近在咫尺的挽阕殿主。
这一剑,不带半分烟火气,却是一往无前,汇聚了她全部灵力,孤绝如仞,无可匹敌。
等到钟离晴感觉到掌中寸心的温度与重量时,掌心却又感受到了另一种节奏与力度,由强及弱,由快及慢……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挽阕殿主的剑没能伤到她,而她的寸心,却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心脏。
钟离晴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愣然地低了头,费解的目光在手掌与寸心之间来回打量,像是不明白那一剑到底是怎么使出的,心中更是宛如破了一个巨洞,霍啦啦地朝外涌出失落彷徨,竟好像中剑的是她自己。
正无措之时,那边厢念兮已然尖叫起来:“是血契!什么时候?怎么会如此?你居然用了血契……混帐、混帐!”
她倏然看去,却见念兮正一脸愤恨又惊惶地捂着胸口,而她胸口汩汩地涌出鲜血,伤口在心脏处,却是与挽阕殿主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晴。”恍惚间,听到一道极清灵秀雅的声音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宛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她猛地回过头,手背一温,却是教那软玉似的手覆住了。
顺着那手看去,银色流光从寸心刺中的地方逸散开来,竟比鲜血还要刺目。
钟离晴觉得心口一窒。
“……晴。”那个声音又轻轻地说道,可以肯定是来自眼前这人。
声线如此动人,又如此熟悉。
钟离晴还不曾从“自己竟伤到挽阕殿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被这一声惊得三魂去了七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浮现起这么一个念头。
——原来挽阕殿主,是个女子。
下一刻,胸口如遭雷击,心跳像是断了一拍,而眼中也不由自主淌下泪来。
那挽阕殿主的面具蓦地碎成齑粉,露出一张隽永无瑕的脸;那是钟离晴至死都不会忘却的容颜。
如何能想到——那面具之下的脸,竟与妘尧生得一模一样。
莫如说,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却见她费力地抬起手,抚向钟离晴的脸,轻启菱唇,温柔笑道:“你记着,我叫君墨辞。”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在看《歌手2018》,突然心潮涌动,于是来码字。
但是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的感动,当指尖触摸到键盘的时候,又溜走了。
很想把前面的章节都推翻重写,感觉写到后面,已经偏离想写的初衷了。
很累,很迷茫,觉得码字对我不再有吸引力了。
我终究没能感动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
第218章 苍穹之上
轰、轰、轰——
识海一片翻腾,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呼啸着席卷而来, 再清晰不过地重演、回放、闪现……钟离晴终于想起来了。
究竟是那一盏寡淡如水的白芒山猴儿酿, 还是那一池潋滟温柔的生机水?
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妘族少主,还是那位高不可攀的墨玉剑君?
是她求之不得的心上人, 还是她坦诚相待的枕边人?
君墨辞?妘尧?
挽阕殿主?妘族少主?抑或是那相识于下界的……妘少宗?
钟离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界定,或许也不用界定, 毕竟,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她爱的, 她眷恋的,她为之念念不忘的, 从始至终, 都只是一个人。
随着她神色变换,那一直安静立于一侧的“妘尧”终是淡去了身形,化作一缕白烟, 飘飘渺渺地消散开来。
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捂着胸口惊怒交加的念兮则是从头到脚都化为了一座白玉雕像,雕像又从胸口处龟裂出一道纹路, 猝然向其他地方蔓延, 如蛛网一般, 咔嚓咔嚓地不断破碎,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化成了一地玉屑粉末。
钟离晴却已无暇在意念兮的变化了,只是艰难地将目光从“妘尧”消失的地方转回来,看向一瞬间气息萎顿下来却依旧不改风华的君墨辞。
“为什么?”震惊, 惊惶甚至于后怕,瞬间冷静下来的钟离晴心里来回浮现出无数个念头,然而真正问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三个字罢了。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封印她的记忆,更是消抹去两人相识的痕迹?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变换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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