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筝也没想到有一天,文理竟然不分科了, 她就在想, 好多人不喜欢学政治和物理, 那有些老师岂不是要失业?
颜老师收获的点赞倒不少,评论里还有新年祝福,大概是学生家长发的。
她也赞了一个。
没有领导在身边,乔筝感觉空虚寂寞冷,拨了一次电话, 对方没有接,大概是家里也有亲戚来。
颜老师这会儿口干舌燥。
“小颜,这个文理不分科是怎么回事儿啊?我闺女明年上高中,她数学不好,能不能不选数学。”
还不学数学,想得美!
颜泽佩服自己还能保持微笑,说:“这当然不行,语数外是必须要学的,怎么可能不学数学。”
“听见没有,数学必须要学,我让你去上补习班你还不去,行,这次听你的,等中考完必须上补习班。”
“那个……小颜,你能不能给我闺女补补课啊?”
“这恐怕不行了,我初三就要回去,这届学生就要高考了,本来也没有几天假期。”
几个年纪大的表姐妹都有孩子,有的初中毕业,有的正在读高一,有的马上要高考。
“你听到没有,你小姨的学校,没有双休日,早上六点就开始早读,你每天都睡到太阳老高,你这样还考个屁啊!”
颜泽劝道:“一个学校一个规定,逼的太紧未必是好事,下面的高中时间都抓的很紧。”
“小颜啊,放假前的摸底考试,我儿子考了六百分,你看这个分能不能考海大?他一直想去那里读书?”
颜泽深吸一口气,她心力交瘁,面对亲人们殷切的眼神,她实在不想打击他说“这个分数离投档线还差几十分”,于是委婉道:“摸底考试出题并不规范,肯定不能等同于高考,三月份的一模还是比较准的,还有好几个月呢,孩子的潜力还能激发,说不定到时候您就看不上海大了。”
有的问:“我闺女现在一直是前十名,北清复交得上一个吧。”
颜泽:“说不定您到时候就考虑哈佛剑桥了。”
等送走了客人,她的嗓子要冒青烟了,跟连续上了一上午的课一样,但比上课要憋屈,上课还可以想骂就骂,但在亲戚面前得转弯抹角的说话,大过年的,谁都想听好听的。
她理解,现在的家长把孩子捧在心尖上,谁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家里有个当老师的,就好像有了个免费咨询师。
帮爸妈收拾完残羹剩饭,她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看到熟悉的名字之后,心里开始隐隐地兴奋。
“我姑姑给我介绍了一个公务员,人还挺帅的,好像在体育局工作,你知道现实里没什么帅哥的。”乔筝兴奋地说着。
“你喜欢-----见过面了么?”颜泽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席卷了大脑,她已经无法保持镇定了。
这个女孩明目张胆地撩拨了自己那么久,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说要去相亲。
颜泽不能接受。
“还没有,姑姑介绍的,不会骗我的,有金饭碗的人呢,错不了。”女孩的声音很兴奋,但是肚子黑的灭绝师太能分辨的出来,这种兴奋并不是找到了金龟婿的兴奋,她在期待自己的反应。
错不了吗?
颜泽嗤笑一声:“这就金饭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规定,教师的平均工资应当不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平均工资。”
高中并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但她保证乔老师听不出这点小错误。
“也对哦,而且公务员不容易升迁,看着是个官,其实还不如颜老师你,管着两千多个学生呢。想留什么作业就留什么作业,想考试就考试,想占音乐课就占音乐课,想拖堂就拖堂,谁敢说你的不是?”
这么快就拿你的相亲对象跟我比较了。
“但是我也想试试,性格不合就算了,你看我都没正经谈过恋爱。”乔筝说。
颜泽沉默了,电话还连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好像任何语言都不合适,无法同时表达“你不要去跟他交往”和“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两种矛盾的信息。
“喂?你还在听么?如果我和他成了的话,我就搬出去,不会再麻烦你了。”
拖沓误事,当断则断。
“等我回去再说吧。”她按了挂断键。
世界恍恍惚惚,天空和雪地仿佛颠倒,时光一次次地回溯到方才地那一幕。
等我回去再说。
这叫什么话,这是什么态度。
不清不楚,模棱两可,敷衍草率。
人的性格是模糊的、有弹性的,有时候这可怕的弹性已经贯穿了两个极端。
至薄情至坚决的人,再某个时刻,某件事上,迟迟做不出决断。
她变得胆小,不敢再把电话打回去,窗户纸没有破,却已经被沾了水的手给弄湿了,不复从前的坚固,它变得透明,软弱,两边的人,从界限分明变得暧昧不清,模模糊糊的在窗纸两端看着对方半透明的影子。
乔筝呆楞楞地听着手机里地机械音。
等我回去再说是什么意思。
信息量有点大,她地小脑袋瓜快速地转动。我跟谁相亲,为什么要等你回来再说,这就说明,你要干涉这件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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