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彦也不理她,直接把题往前一递,“是选做30道题?还是写1500字,关于你借作业,和欺负王亮的检讨书,并当众朗读?你自己选。”
樛木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接过那张纸,特别怨念的看了老师一眼,说道,“我选30道题。”
樛木闷闷的回到座位上,项菱笑着看她,“你怎么这么逗啊,哈哈。”
樛木心说,能不逗么?换你被这么耍着玩,也很搞笑啊。
樛木闷闷的说,“连你也笑话我?”
“没有,没有,就是....”项菱捂着嘴笑了笑,又道,“没事儿,你先写作业吧。”
樛木看看项菱,又看看作业本,郁闷的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诅咒她明天上课背错课,讲课进错班,上班丢车钥匙。想到这里,她看向老彦的眼神不禁就带上了点儿邪恶的味道。
彦梓渊转着笔,手拄着下巴。似乎感受到了樛木黑暗的小视线,不禁抬头迎了过去。彦梓渊看到樛木那小狐狸似得表情,微微一笑,嘴唇刚动了动,想要再刺儿她两句。
结果那边樛木一咧嘴,故意扯了一个闭眼龇牙的傻笑鬼脸。然后立刻把头低下开始写作业,不给她发作的机会。
彦梓渊不禁无奈的笑笑,这个孩子,真是鬼头的紧。真的是像一只小狐狸似的。如果我带的这群学生带入一个个小动物的话,那么项菱便是只小白兔,王亮呢?是只笨笨熊。南风呢,有点像......不知不觉,彦梓渊居然想着这个问题出起神。
晚自习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了,樛木和王亮并肩骑车回家。中途几个幸灾乐祸的同学,骑车超过她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来一句,“别忘了明天要交那30道题啊!”
“滚!”樛木一边慢悠悠的骑车,一边不耐烦的喊。
“活该!让你害我。多亏了彦老师帮我出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彦老师了。她不会因为我学习不好就瞧不起我,也不会因为你学习好就偏向你。”王亮一边骑车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喜欢她,你找她说去。跟我这说,她又听不见。”樛木无所谓的说着。
樛木和王亮是发小,她们的父母是同一家粮场的工人,自小她们就住在粮食部门的家属楼里。两家的父母都在98年,同时下了岗。
两家的日子在那一年一落千丈,父母再也没有了传说中的铁饭碗。而在接班体制中习惯了的父母,在那经济还不是很景气的岁月里。都不知该如何再就业,屋子里也从平时的欢笑声,变成了一声声的叹息。
职工开始不断的集体上访,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们被时代所遗弃的命运。然而日子总要过下去,为人父母,只能向时代,向社会低头。
以前的他们,是坐在办公室里,领着不错的薪水,过着体面的生活。有人想买细粮,你得拉关系送礼。逢人一说是粮食部门的职工,那也是高大上的一个工种。然而,如今,他们只是一群生锈的钉子,被扔在一边,无情吗?
樛木的父亲转而卖起了小商品,走街串巷的叫卖起来。樛木的母亲文霞,刚开始不愿放下脸面,但后来,也开始走街串巷的卖起商品。可惜结果并不理想,可能因为害羞,没赚到钱,却把自己晒黑了。文霞常自嘲的对樛木笑着说,“你看妈妈现在像不像一个刚果人?”
小樛木并不知道刚果在哪里,但觉得应该是非洲赤道附近的吧,那里的人都特别黑。小樛木在楼下玩耍的时候,每次看见母亲,推着驮着货的自行车回来。望着妈妈那张黑黑的满是汗水的脸庞,总要呆上一呆,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樛木小的时候便鬼头鬼脑的,但也细腻,敏感。因此樛木的身上,既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有着别人没有的愤懑。这愤懑,对社会,对家庭,对父母。然而樛木也明白,她不该对父母愤懑,这便也让她矛盾。
这个家属楼里,也不知道是风水的问题还是什么。这里长大的孩子,除了樛木以外,学习全都不好,不仅不好,而且都是混子,都在学校有一号。提起他们的名字,学生们都知道不能惹,也都离得远远的。樛木不知道,怎么平时一起玩打口袋,捉迷藏的人就变成了校园里的”大哥“。
也许这里的孩子对学习,学不会也不想学,家里没法管也管不了。在这里,谁家不是为了生计在愁呢?还有什么闲心去理这些胡闹的孩子们。
但是王亮不一样,他想学,但学不会。虽然混子和他是铁哥们,但是从来不打扰他,而且处处罩着他。有一次王亮被校外的人堵着借钱,第二天堵王亮的人就住院了,但这事儿,孙峰一个人扛下来了,反正他名声在外。
王亮有时候和孙峰一起喝酒,常劝孙峰别混了,学个技术算。孙峰总是那句,你容我想想,然后便不了了之。王亮也就不再劝了,毕竟我们还年轻,什么时候从良不行呢?
孙峰家是后来才搬到这个楼里的,他的父亲以前是个有名的黑社会,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被人用锤子打折了肋骨,刺破心脏死了。他母亲改嫁给粮场的陈叔,陈叔不管孙峰,也管不了,毕竟不是他亲生的。
这个楼里的风水就是吸引这样的人,这座60户的家属楼里,像一座被人遗弃的城堡。国家遗弃了他们的父母,她们的父母遗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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