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蓝鸲应着,转身欲走。
沈绥忽的喊住了她:
“且慢!”
蓝鸲惊了一下,疑惑地望向沈绥。
“你把手里那件内单衣递给我瞧瞧。”
蓝鸲依言,将沈绥那天穿着的内单衣递了过去,沈绥接过,翻开衣襟部位仔细端详,发现自己刚才果然没看错,衣襟之上染着一片薄薄的金粉,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就忽略了。她将那衣襟部位举起,凑到鼻端仔细嗅了嗅,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张若菡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半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大了。
“这内单衣暂时留我这,你去吧。”沈绥对蓝鸲道。
蓝鸲再度施礼,终于告退。
出了门,蓝鸲大松一口气,心忖今日大郎怎生如此可怕,真是让她大气也不敢喘,就连“仆”这种好久都没用过的自称,她都不自觉地用上了。
闷头向前走了好几步,她忽的顿住脚步,猛然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烁出奇异的光辉。
不对啊!大郎怎会当着张三娘子的面直呼二郎的乳名“琴奴”,这可是犯忌讳的啊。琴奴这个乳名伴随着二郎从出生一直到现在,熟悉过去的人,必然对此名极为敏感,因而外人面前,大郎从不称二郎乳名。她们也万分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言语上的疏漏,早已习惯了。今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此名,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蓝鸲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面上扬起兴奋迫切之意,撒腿就往沈缙的房间跑,仿佛一只被老鹰追赶的兔子。
与此同时,沈绥屋内,张若菡轻声问她:
“怎么回事?”
“莲婢,被困悬棺那晚,你可是将头脸埋在我怀里许久过。”沈绥忽的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张若菡白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也很古怪。
“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你口鼻擦过的地方。”沈绥将衣衫前襟那块布料绷紧了,递到张若菡眼前。
张若菡蹙起了眉,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块布料,又抬眸望向沈绥。她一时不大理解沈绥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沈绥收回衣衫,看着她,认真道:
“莲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被周三掳走时,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迷药。”
张若菡不假思索地点头,道:
“肯定是用了迷药的,我被迷晕了,然后被带下了水,我当时闻到了一股奇香。”
“什么奇香?”沈绥盯着她问。
张若菡仔细回忆,蹙着眉有些迷惑道:
“很难去形容的气味,总之非常香,香到异常冲脑,使人瞬间迷失心智清明。”
沈绥沉默了片刻道:
“莲婢,你可知她们将你迷晕用的药是一种叫做金醉坊的香料。”
张若菡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记得这个香料的名称,似乎在慈恩案中出现过。
“这与慈恩案有何关联?”她问,对于慈恩案一些始末细节,她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沈绥从未与她说过,她能知道的与普通民众差不了多少。但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她大概能猜测到慈恩案的真相并非京兆府昭告天下的那般,或许是沈绥对案情的某些细节做了隐瞒。
“慈恩案中的金醉坊,是涂抹在寄给方丈住持的一封告密信上的,方丈烧了这封信,直接导致被燃烧挥发出的金醉坊迷晕,后来被炭气意外毒死。那封信的来源渠道我至今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寄给了方丈那封揭秘善因过往的信,非常值得深究。如今,这个金醉坊再一次出现在了周大的手中,这个案子中也有第三方出现,我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引导我查案,查一些与当年那件事的后续相关的案子。”
张若菡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我记得我当时在舢板上,迷迷糊糊间,听到过周大与周三谈论起这个迷药。周大说这个迷药是所谓的‘圣女’给他的,是仙家之物,凡人必然无法抵抗,所以朱元茂和世伯就是如此中招的。他还让周三尽快将涂抹着药粉的布条扔掉,免得自己不小心吸入,迷晕了自己。”
涂抹药粉的布条,蒙在张若菡的口鼻之上,药粉自然而然被她吸入,并且沾染在口鼻附近的皮肤之上。即便落入江中被水冲刷,也并未完全洗净。后来,残留在面上的药粉被张若菡擦在了沈绥的衣襟之上,今日终于被沈绥发觉。
“圣女……”沈绥咀嚼着这个称谓。
张若菡思忖片刻道:
“如此一来,这两起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案件发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这个第三方在诱导、唆使案件中的要犯实施作案,且,这个人心思非常缜密,算到了你,甚至是我的头上,在诱发案情之后,又引导你我去查案,以至于逐步地发现他的存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第三方的监视下。”说完这番话后,她的面色白了几分,她本以为某些事都是偶然,如今来看,竟成了必然。回想起悬崖边,那个掐着自己脖子的黑袍人,以及他面上的修罗假面,她不禁打心底泛起寒颤。
沈绥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带给她温暖与安心。
“别担心,我已心中有数,千羽门的情报网不会放过这个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书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