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景教徒曾试图灭口张瑞锦,在押送囚车的途中伏击我们,那位黑甲骑士,我至今难忘。这当中还很复杂,牵扯到其他很多的邦国异族,比如东瀛、拂菻、吐蕃、南诏、西域邦国,或许还有其他的异族人卷入其中,现在暂时不得而知。
现在的圣杯失窃案,同样是因为拂菻的景教传教士献宝,结果失窃,还赔进去了一个什队,那个什队的死亡诡异至极,我竟然毫无头绪。这么多事件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与景教相关的组织在串联,是这个组织至始至终在兴风作浪,妄图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想要揭开这个景教组织的面纱,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晏大娘子,从她口中逼问方可。”
沈缙沉吟,经过阿姊一番梳理,她的头绪也清晰了许多。而一旁的呼延卓马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忙道:
“对了!关于晏大娘子,之前有回报她出现在河朔一带,之后就再没消息传来,我们怀疑她现在就潜伏在河朔之地。我方才听门主道,这个景教组织仿佛在挑拨外族异邦对大唐不利,东瀛、拂菻、吐蕃都卷了进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晏大娘子这一次瞄准了流窜在河朔一带的高句丽残部?”
沈绥眼前一亮,呼延卓马一句话,新的思路被开拓了出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且让我想想。”
厅中再次安静下来,沈绥半眯着眼思考,所有人都略显紧张地看着她。
片刻后,沈绥忽的自言自语般呢喃道:“莫非目标是含嘉仓?”
她皱着眉从坐席中站起身来,下到厅中央,负手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伯昭?”张若菡轻声唤她。
“含嘉仓,是含嘉仓!我得立刻传书给卯卯!”沈绥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跑出了偏厅,连靴子都忘了穿。
“怎么回事?”呼延卓马一头雾水。
张若菡咬唇,低头思索了片刻,大概明白了沈绥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
“伯昭大概是想到了晏大娘子这次的目标是含嘉仓。近些日子,吐蕃战事稍平,圣人意在剿平流窜在河朔一带、不断生事的高句丽残部。大军开往河朔路途遥远,沿途军粮供给不足,需要从含嘉仓调度。因而这次战事,含嘉仓是关键。如果烧毁含嘉仓,不仅可以阻止唐军征讨河朔,还可以重创大唐储粮,使大唐自顾不暇。且,他们知道现在皇帝在洛阳皇城,含嘉仓就紧挨着皇城东面,若是大火烧起来,势必要波及皇城宫廷,届时说不定还能将皇帝一网打尽,即便害不了皇帝,死些公亲贵族也是好的。”
【所以,圣杯失窃,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探明戍守在皇城四周,以及在洛阳城、含嘉仓附近驻扎的禁军部署。】沈缙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么说,那帮子献圣杯的拂菻传教士,必然是不怀好意之徒了,说不定就是晏大娘子的党羽!】
沈缙忙自己推着轮椅从案席后绕了出来,招呼呼延卓马:
【呼延大哥,立即去布控鸿胪寺!】
“喏!”呼延卓马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张若菡面色有些发白,站起身来,心神不宁地往外走,沈缙忙拉住她道:
【莲婢姐姐去哪儿?】
“二叔,二叔还在鸿胪寺……他会不会有危险。”
沈缙道:
【放宽心,含嘉仓尚未得手,对方现在还不敢有所异动,呼延大哥已经派人去看着鸿胪寺了,定能保护九章公安全。】
张若菡虽心中始终放心不下,但她即便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期盼千羽门保护二叔周全。只是,还有一件事,她也是一直萦怀心头放不下,之前因为忙着大婚,没顾得上,现在她觉得此事已经不能不管了。
“琴奴,有一件事我始终很在意。自从来了洛阳,千鹤就一直行踪飘忽。我大婚前夕,她还会出现一两次,或者即便在外,也会给家中送信保平安。可是自大婚前日开始,她几乎失踪了一般,全无了消息,她房中的行李都收拾走了,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口头或书面的信件,就这样不见了。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是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中。”
沈缙面色一白,一双清眸中流露出罕见的无措与彷徨,半晌,她才强作镇定道:
【我知道了莲婢姐姐,这件事我会和阿姊商量的,你不必担心。】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推着轮椅,出了偏厅,沿着廊道离去。张若菡站在门口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眼中神思愈发忧虑。
***
夜色渐深,东宫南殿的灯火依然透亮。
太子李鸿正盘膝坐于团垫之上,他英俊的面庞之上带着笑容,凝视着面前摆着的一方棋盘,黑白子于其上胶着难分。隔着棋盘,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相貌清雅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圆领缺胯袍,戴着黑纱软幞头,蓄着山羊须。
不多时,太子将目光从棋盘上抬起,看向对面的清雅男子,失笑道:
“本宫认输,晁先生,这是本宫第几次输了?”
清雅男子笑而抚须,道:
“第五十四次。只是殿下也赢了下官四十九盘,差距不大。”
“呵呵呵呵……”太子提起手边玉骨金坠的折扇,笑着用扇头点了点他。仿佛在说:你这话说得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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