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公主做事,何谈辛苦。”程昳笑道,随即问,“玉介姐姐,这天色不早了,匆匆而来,可是寻公主有急事?”
“确实是十万火急之事,公主呢?”
“公主半个时辰前去了客院那边,说是去看那位杨小娘子。她让我守在门口,以防您有急事来寻。”
“看来公主早有预料。”徐玠道。
“玉介姐姐,公主还说如果您来了,就带您去客院那边,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徐玠一听,心中觉得古怪,看望杨玉环需要多长时间,为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不过她也未多想,只是让程昳带路,两人又急匆匆往客院而去。
就在半个时辰前,李瑾月阔别大半月归府,用完晚食,疲惫的她叫人准备了浴汤,洗去一身劳累,还略饮了点酒解了解乏。
出浴、更衣、散发,坐在廊下吹风,她瞧着今夜月色尚算不错,心情虽有阴霾,但却不至于抑郁不振。想了一会儿这次的圣杯之事,想得脑仁疼,却没什么头绪。干脆便不想了,转而想起沈绥叮嘱她要去看看那位养在她府中的杨小娘子,她于是决定做一只听话的好兔子。
可转念又想,总不好空着手就去见人家小姑娘,她其实还真的不大擅长应付十来岁的孩子,就这么空手去该多尴尬。而且,上次把人家小姑娘的香匣子打碎了,这次得赔给她点什么。她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半天,才翻出来当年母亲留给她的一副彩色水晶棋。本来想找点玩具送给小姑娘的,可她这个人就是如此无趣,换了赤糸定不会这般伤脑筋。罢了罢了,就送棋给她罢,她若会下棋,她们还能下下棋解解闷,缓解尴尬,增进一下友谊。若不会,自己也能教她,打发打发时间。
嗯,好主意,她愈发觉得自己这回可算是送对礼物了,从前送给莲婢的东西好像都没送对。她其实也就送过礼物给这两个人,其余从府中礼宾处送出去的礼物都是玉介替她送的,可不是她自己的礼物。
她夹了棋盒,出了院门。想起若是下棋耽误时辰,玉介有急事来找不好,便叮嘱了程昳一番。安排妥当,她才终于迈开步子,踏着锯齿木屐,哒哒往客院而去。
她刚踏进客院的门,就听到了婉转的歌声。于是她立刻放缓了脚步,驻足聆听。歌者唱得曲调无辞,似是蜀中大山里的歌谣,声音十分悦耳轻扬,透着几分轻快,又十分矛盾地夹杂着几分愁绪。李瑾月还隐约听见歌声中略有断续和喘息,还有踏击地板的声响。她忽的意识到,屋内的人儿好像在载歌载舞,自娱自乐。不多时,透着光的纱窗之上投射出窈窕的身影,显然随着舞动,屋内的人儿靠近了窗沿。那投影虽然娇柔幼小,但却十分动人,展现出曼妙的舞姿,验证了李瑾月的猜测。
呵,真是有意思。她起了心思,于是悄悄靠近窗口,将轩窗微微拨开一道缝,向内偷窥。刚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屋内的女孩确实如她所想正在载歌载舞,身姿也极其优美灵动。很难想象一个尚且不满十一岁的女孩,能有这般好的歌舞本领。只是,让李瑾月吃惊的是,这女孩为何穿得如此少?她身上只着一层淡紫色的薄纱衣裙,甚至可以看到其内穿着的亵衣亵裤。她的双臂上还搭着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帔,随着舞动,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非礼勿视,即便对方是个十岁的女孩,李瑾月也觉得这么看人不大好。于是她很自觉地离开了窗边,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的歌舞声顿时停止,李瑾月随即出声道:
“杨小娘子,瑾月来看看你,可方便开门?”
“公、公主稍等,稍等片刻,小女这就开门。”
李瑾月听见里面一阵忙乱的声响,等了一会儿,杨玉环才终于开了门,一打眼,李瑾月就见她罩了一件外袍在身上,不由弯唇笑了笑。
“不知公主驾到,小女有失远迎,请公主责罚。”杨玉环施礼拜道。
“嗳~~我不讲那些虚礼,你也不必与我这般客气。”李瑾月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即一步跨入,杨玉环在她身后,一张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额上还有运动后残留的汗珠,身上香气扑鼻,熏得整间屋子都是她的体香,沁人心脾。
她略显慌张地掩上了房门,就听李瑾月语带调侃道:
“小娘子方才可是在屋内练习歌舞?瑾月来的不巧,打扰了。”
“不不不,您来得正好。小女……不过练练歌舞,打发时间罢了,公主随时都可以来的。”杨玉环忙道,可李瑾月却发现,当她提及练习歌舞打发时间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低落。
李瑾月挑了下眉,没接话。然后她举了举手中的棋盒,道:
“会下棋吗?”
杨玉环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道:
“父亲、叔父都教过我一点,只是会些皮毛。”
“没事,咱们下下棋,一边下,我一边教你。”李瑾月很是兴致勃勃地挑了案席坐下,将棋盒摆好,动手整理棋子。杨玉环见状忙上前帮忙,李瑾月笑笑,就让她帮忙。
“好漂亮的棋。”小姑娘看着棋盘上那五彩的水晶制成的棋子,不由感叹道。
“你喜欢就好,这本就是送你的。”李瑾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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