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月面色沉凝,这一次她思索了很久,下了命令:
“对方分兵,我们也分兵。程昳!你带拱月军并禁军一千人,往登封追踪!其余人,随我上嵩山!”
“公主?!”程昳被李瑾月的命令惊了一跳,“太子往登封去了,您为何要亲自上嵩山?”
“莫要多问,服从命令!”李瑾月斥道。
“喏!”程昳领命,立刻点兵,迅速沿着右侧的岔路口,往登封赶去。
李瑾月则清点了一下余下的队伍,一共一千人,都是圣人拨给她的禁军。她整肃队伍,率队继续往嵩山进发。呼延卓马也随队上嵩山,对于他来说,自然是追回沈缙比追回太子要来得更为重要,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把二郎安全地带回去。只是他没想到,李瑾月竟然会选择亲自上嵩山。
“公主,您为何选择上嵩山?”
李瑾月望着眼前的莽莽大山,回答道:“这有可能是敌人的迷惑之计。在此处分兵,使我们误会琴奴和太子分了开来。但是我却觉得,他们还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小。对方有可能想将大部追兵迷惑去了登封,他们入了这一大片广袤的群山之中,就此脱身,也非无可能。再加上,登封有大批驻军,对方应该不会将太子带去那里。我判断,太子和二郎一并被带上嵩山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程昳去了登封,应当可保万无一失。”
李瑾月的判断条理很清晰,呼延卓马也有恍然大悟之感,不由暗叹,晋国公主不愧是在边疆磨练多年的将领,追索敌踪很有一套,与敌人进行心理上的谋略预探,亦是行家。
继续前进,道路从土路变作了石子路,愈发难以辨认敌人的踪迹了。直至来到嵩山脚下,日头已由东升转为西降,他们完全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再这么没头没脑地寻下去不是办法,奔袭追索了一天一夜,人困马乏,李瑾月寻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带,下令原地驻扎修整。
呼延卓马拿着水囊,一面喝着,一面走到坐在树荫下翻看地形图的李瑾月身边。李瑾月出来时带上了她的行军包,她习惯性地在包裹里存放地图,因为近来一直在研究东北一带的军事情况,作为河朔战事大后方的洛阳这一带也被她囊括了进去,行囊中就多了都畿道与河南道的详尽地图。对于眼下这种状况,有地图傍身实在方便许多。
他将自己的水囊递给李瑾月,李瑾月倒也不嫌弃他喝过,接过就灌了几口,抬起手背抹了抹嘴,然后道:
“眼下失了踪迹,飞鸟入山,也寻不到目标了,看来,我们得等大部队来,想办法搜山,才有可能寻到人了。”说这话时,她内心深处不由有些忧心忡忡。时间拖得越长,太子生还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不知道对方掳走太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论是东宫南苑池塘中的密道,还是含嘉仓中的绑架,怎么想,对方都是冲着太子来的。听闻当时歹徒还欲刺杀圣人,被张公挡了下来。想来,他们是想杀死圣人,掳走太子,顺便炸毁皇宫,烧毁含嘉仓粮草,造成大唐内部大乱。如果不是沈氏姊妹查出了水道暗送黑火/药之秘,这阴谋定会进行得更加隐秘。若真的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只是太子被掳走,对大唐的威胁就会减小很多。对方有可能会以太子作为筹码威胁大唐进行交易,可是太子的分量不够,很难说圣人会不会为了大局彻底舍弃太子。只能说,太子的性命暂时还是安全的,就看此后对方的要求会不会超出太子性命在圣人心中的价值了。一旦太子失去了价值,那么就是无用之物,被舍弃也是理所当然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掳走琴奴?是紧急情况下的随势而为,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明知琴奴吸引了大片的鸟群,为了隐匿踪迹,就该将人丢下,为何还是要一直带在身边?李瑾月疑惑地紧蹙双眉,如何都想不通。
李瑾月垂首思索的这段时间,呼延卓马站在山道口,望着眼前云烟渺渺、蜿蜒连绵的青山脉络,观察着地形。嵩山闻名天下,尤其是四十年前二圣封禅于此后,中岳嵩山的名号,就超越了其余山岳,隐隐有与东岳泰山比肩之势。
太室山、少室山遥遥相对,七十二峰高高耸立。地形构造奇异复杂,背斜、向斜、穹窿,断层叠叠,形势雄奇,乍一望只觉如海浪一般波澜壮阔。眼下他们位处少室山背阳面的山麓上风处,此处地势较平缓,一旁是山民开出来的比较易于步行的山道。再往上走,地势将会越发陡峭,山道也会越发难走。而少室西峰连天峰,乃是少室最高峰,千丈高峻,其险峭已不可言喻,真乃惊鸟绝飞,猿猴愁渡。
“咚~~”“咚~~”,暮鼓自少室山上回荡入山谷,苍茫浩渺,呼延卓马抬头向山上远眺,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那是少林寺的暮鼓声。
“公主,莫不如,请少林寺的僧人来帮忙罢,他们比我们熟悉嵩山的地形。当年少林十三棍僧救秦王,少林寺与大唐皇室有剪不断的恩情。出此大事,僧兵当不会置之不理。况且,将士们出来时走得急,也没想到要打持久战,身上只有一天的口粮和清水,也需要补给休憩,总不能一直在外风餐露宿。”呼延卓马道。
李瑾月眼前一亮,点头应道:“此策甚好,呼延大哥,你与我同去罢,少林寺距离咱们军营驻扎的地方不远,事不宜迟,这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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