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尽管我知道你们沈家血脉之特殊,但我还是想知道,是如何特殊。你的血我尝了,真是这世间独有的滋味,难以形容。”她笑着,舔了舔猩红的唇。
“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尝血罢。”沈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为了制造英勇无畏的圣教战士。”白六娘道,“沈司直可知,这世上人的血,很大程度上能代表他们身体素质的强弱。我能从味觉的角度,总结出规律。上千种血液,细分出上百种体质,是否适合我们的改造,如何改造,都需要我来尝血,因人而异。高句丽残党三千人,是我一一尝血改造过来的,所以他们有着平素里无法发挥出的战斗力与凝聚力。”
“你们改造人,控制人,单凭你尝血就能做到吗?”
“笑话,当然做不到。圣教对于战士的制造有一整套严密的程序,我只是其中一环罢了。不论有我没我,圣教一样能制造无畏战士,我的存在只是加速并优化了这个过程,提高了成功的比例。”她道,随即转而说道,“你不用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源千鹤而来。我能告诉你的昨夜就告诉你了,你们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想救她,除非你能打到圣教总坛,夺走解药。只可惜啊……”
“如何可惜?”沈绥扬眉问道。
“你找不到圣教总坛。”
“我找不到,但你找得到。”
“我也找不到,总坛不在固定的地方,圣女在哪儿,总坛就在哪儿,圣女足迹飘忽,我只是一个教宗,级别还是很低,没有资格知晓圣女的踪迹。”
“但是你必有途径找到总坛。”
“是,但是我已失去圣教的信任,尤其在你们抓了我之后。我知晓的途径不会再起作用了。”白六娘耸了耸肩。
“这城内,可还有你们的人?你被我们抓捕的消息,是通过什么途径传出去的?”沈绥又问。
“圣教无孔不入,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圣教的耳目,你就别妄想探明圣教的信息传播途径了。”白六娘冷笑,“我昨夜就劝过你,放我走,我带着源千鹤寻到总坛,自能保住她性命。事到如今,你再来找我已无任何作用,源千鹤必死无疑。”
沈绥沉默了片刻,最后平静道:“感谢你的回答,我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结伴而行了。”
白六娘面色未改,以微笑回应。
沈绥向她点了点头,转开脚步,缓缓走到了安禄山与史干的囚车旁。
“告诉我,这两个人身中何毒,是否可解?”沈绥忽而扬声问道。
原本关在囚车里,了无生趣的安史二人,双目一亮,来了精神,他们盯着沈绥,仿佛此人就是他们的救星。
白六娘知道沈绥在问自己,她没有回头,顿了顿才道:“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让你们家的神医来看看,对她来说很简单。”
“呵呵呵……”沈绥笑了,举步离开囚车。李瑾月跟在她身侧,二人一路沉默地进了李瑾月的大帐。
甫一落座,李瑾月就忍不住问道:
“伯昭,我怎么没弄懂你方才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最终还是抓住了白六娘话中的破绽。她说圣教用药物制造战士,控制人,可安史二人却非如此,他们身中之毒不过是寻常慢性毒素,颦娘可以解开,她知道瞒不住我,所以干脆明言。反向推测,千鹤所中毒素非常稀有,不会轻易给一般人用。那么,白六娘一个教宗级别的中阶邪教成员,为何会手持这样一种珍贵的药物驻扎在并非总坛所在的地方。难道在她来到范阳之前,就准备好要给千鹤服下这种药了吗?我想,最有可能的是,这药是最近才交到白六娘手中的,千鹤到范阳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也就是近两个月的事。换言之,近两个月,有一位级别非常高的邪教成员一直在范阳城中,他(她)给了白六娘药物,他(她)或许是圣女或者大教皇的亲信,甚至就是本人。而现在这个人或许不在范阳城中了,但他(她)必然未曾走远。而我严重怀疑,此人就是潜入我们身边,假扮蓝鸲之人!”
李瑾月愣了片刻,随即问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当如何去寻这个人?他(她)是你寻到总坛的关键。”
“此人变化多端,寻找他(她)无异于大海捞针。也许我需要设一个局,引他(她)上钩。”沈绥眼神闪烁着,李瑾月知道她在飞速地思索。
“卯卯,附耳过来。”片刻后沈绥道。李瑾月忙凑上前去,沈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李瑾月蹙眉,反驳了几句,沈绥思索,又作提议。一来二去,二人竟讨论起来,这一讨论就足足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不仅仅有关设局之事,还包括此后李瑾月该如何经营范阳,她们讨论了诸多的事宜,直到月上中天,子时已过,二人的商讨总算告一段落。
李瑾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沈绥也乏极了。她站起身,伸个懒腰,道:
“不早了卯卯,我真的得走了。”
“夜深了,注意安全。”李瑾月知道她要回去照看家人,也不留宿,送她出帐。
沈绥走到帐篷外,望着天上满满一轮皎洁明月,忽而咧开嘴笑了,她回过身,面上有着久违的孩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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