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卯,你到底愿不愿意将玉环嫁给寿王?”
“我……”李瑾月刚想开口,就被沈绥打断了。
“我要听实话。”她说。
“实话是,我不愿意。”李瑾月沉下面色道,“但此事并非我的意愿所能左右。眼下,我别无选择。”
“不,你有选择,就看你怎么取舍。”沈绥尚未开口,张若菡就道,“要么,就是你挡在她身前,挡下所有的事;要么,你就把她推出去,为你承担一切。”在这件事上,她显然站在杨玉环的立场上,对李瑾月是有些怒气的。
“莲婢……如今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将她推出去为自己承担一切的事来,我是她的长辈,我的身份、地位、能力都大于她,我要是还这么做,我还是人吗?但是……”她心口发紧,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沈绥接过话头来,劝道:“莲婢,这件事的关键,还不是卯卯的意愿,关键是玉环的想法。这个孩子……从小颠沛流离,被送来送去,她没有归属感的。而她向来都是服从的那一方,很少会去表达自己的主见和意愿。我估摸着,这件事,她很有可能习惯性地又要牺牲自己了。所以我才要问卯卯,你到底愿意不愿意,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就必须强势地替玉环做决定,替她挡了这件事。”
“可是……我今早已然应下了此事。”李瑾月皱眉道。
“好在你话未说死,总还有转圜余地。”沈绥回道,“问题在于,即便我们替玉环强硬地做了决定,她又会是什么态度,又会怎么做,这个很重要。我最怕的是,她会为了你,做出一些傻事来。”
“甚么……傻事?”李瑾月面色一白。
沈绥看了看她,没说话。李瑾月却已然明白了,她双手交缠在一起,吞咽一口唾沫道:
“我会看好她的。”
“你可决定好了?”沈绥又问她,“这可是要违逆圣人的想法的,对眼下的大好局势不会有任何帮助。”
李瑾月十分纠结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今早杨弼劝我,要应下此事,要将她送给寿王,要在忠王和寿王之间周旋出一席之地。如果我真的强硬挡下,那就是开局弃子,相当于直接认输了。”
沈绥一时沉默,一旁张若菡叹息一声,道:
“卯卯,我知道你想要两全,只是此事,恐怕难有两全法。”
沈绥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除却门,还有牖窗之外,她都检查了一番。然后才询问李瑾月道:
“玉环现在何处?”
“玉介正在给她上课,这些年已经养成习惯了,下午这段时间都是她读书的时间。放心,玉介心里有数,不会放她出来的,所以我才会让你们现在来。”李瑾月显得很疲惫,揉着眉心道。
“卯卯,我将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说与你听,但这姑且只是我的建议,我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这最终还需要你做出判断和决定。”沈绥郑重道,“我希望,你能让玉环入寿王府,这对你而言益处绝对大于坏处。一来,你可以按照圣人的意愿,表面上与寿王结成同盟,为自己争取忠王与寿王之间转圜的余地;二来,玉环可以成为你的内线,将很多寿王私密的想法告知于你,甚至是你可以通过玉环改变寿王的很多想法和行为。三来,这是最为终极的目的,你或许可以利用玉环嫁与寿王之事,激化寿王与忠王之间的矛盾,亦或寿王与圣人之间的矛盾。
但是前提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玉环真正同意,并且真心愿意这么帮助你的前提上。并非是你胁迫的,亦或者是她宁愿为你牺牲这种心态。我知道你不会接受,会觉得愧对于她。因而一开始,你就要与她言明这一切,看她的态度。”
“唉……”李瑾月长叹一声,最终道:“你还是希望我利用她,这本就是你最初将她安排到我身边的目的。”
“是,这一步棋我早已落子,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棋,起到作用就在近前,我依然坚持我最初的想法。”沈绥坦白承认道。
“你真是……心狠呐……”李瑾月抬眸看着她。
“卯卯,你要为君,就要知道这条路有多残酷。我想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与你提过,你心里早就明白的。只是你依旧仁义,因而你会觉得愧疚。”沈绥道,“想要得到,就要有做出牺牲的觉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世上没有两全事。”
张若菡抿紧了双唇,她内心深处其实很不希望如此对待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可她却不打算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意见不重要,至少在眼下,这是李瑾月自己的事,就连沈绥都不能左右。沈绥又何曾愿意这般牺牲一个女孩子去为自己谋取利益,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早已有了觉悟。张若菡知道自己比起赤糸来,缺乏了真正的狠劲,很多时候她会忘记沈绥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唯独这种时刻,才会提醒她,沈绥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艰辛,她究竟牺牲了多少?是否曾经违背过自己的良心?都已不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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