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胭也没明白怎么会遇见,心下狐疑,依稀记得这小姑娘的家长还是位藏头露尾的贵人,想着大抵是叫这贵人救了一命,正想撑着身子坐起来道谢,顺带问问外头情况,缺叫小姑娘飞扑过来一把摁住了手,尚且稚嫩的小脸儿端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老成模样:“姐姐还不能起身,师父现在在外头煎药,一会儿便进来。”
她话音方落,便有人进来了,来的是一位年轻公子,眸中含着笑,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温润如玉,可兰玉胭却分明觉得他这笑意里确实没什么喜色。
小姑娘瞧见他,便是眼前一亮:“大哥!”
接着又道:“兰姐姐这是怎么了?”
原来也不是那位师父。
公子上前来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又看了一眼兰玉胭,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道:“我介绍一下。”
“齐朝歌,齐嫣儿,算是齐飞的大哥和小妹。”
“嫣儿,她不是什么兰姐姐,她是你林家表姐,尘埃落定后,便会成为你皇姐。”
直到齐嫣儿的师父端了碗药进来,齐嫣儿也没能再说出第二句话,只保持着这瞠目结舌的模样。
那位师父倒也是个老熟人,便是最早遇见的医馆的老人。齐朝歌待他极其恭敬,道了声“虞老”,伸手要接过药碗,却叫老人躲开了。
老人亲自端着药走到兰玉胭床头,往小几重重一叩,吹胡子瞪眼:“你们这些个姓齐的后生,真是惯会找死。”
兰玉胭真的十分想反驳一句自己姓啥都不姓齐,只是没敢。
毕竟齐嫣儿和齐朝歌堂堂公主皇子在老人面前这样心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兰玉胭却是心念一转,又将齐朝歌对老人的称呼默念了两遍,终于觉得老人除了原本见过的熟悉之外还有几分余的面善,脱口道:“敢问前辈与……”
虞老瞪了她一眼,每个好声气:“舍弟不肖,见笑。”
用得倒是恨不得将人逐出家门的语气,缺叫兰玉胭莫名品出了几分不情不愿的骄傲。
齐朝歌适时插话:“虞老前辈也是记挂着您的。”
然而老人很显然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了一声,留了个眼神叫他自个儿体会。齐朝歌也心虚,这两位老人家都是一样的脾气,城东破庙门口苹果树上拴的那头驴都不好说有没有他们俩犟。
——分明都是相互想念,却从未提及一句,更拉不下脸面走动走动看一眼,这也不晓得是谁随了谁。
齐朝歌没留太久,虞老不许兰玉胭出门,齐嫣儿也不知是因什么缘故被留在了这儿与兰玉胭作伴。
期间兰玉胭三翻四次跟虞老旁敲侧击问起外头的事,虞老都毫不含糊,几次声称再吵就一针将她扎成个哑巴,威胁的手法与当初威胁初晴的别无二致。
后来那从前遇上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来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包冰糖葫芦,原本中间也有兰玉胭的份,只是叫虞老以忌口为由截下了,兰玉胭便只能是端着碗白水看着这一个老头子一个糙汉子还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妹子一同吃着冰糖葫芦。
齐嫣儿与汉子不算生分,也就是这时候兰玉胭才晓得了汉子原来叫徐棁,与林晗身边的卫擎原本是竹马竹马的关系,与林晗也是熟识的,故而对着林晗和齐瑄这闺女儿,也有了分待妹妹的意思在里头。
只是外头的事,齐朝歌没有吩咐过,他也不好多说,只叫兰玉胭继续等着,等到尘埃落定。
可尘埃落定了又如何呢?
他看着年轻的姑娘,心里也是感慨。
当了公主,成了旁人眼中的千金之躯,便一定能过上旁人钦羡的日子了么?卫擎当年执意追随林晗,当真就没有为了自在的意思在里头?
——诚然那人不管留不留都会成为卫家的累赘。今上能因一重伴读的身份疑心林晗,对其赶尽杀绝,便也未必就会对自小将林晗当做榜样的卫擎网开一面。
所以,一切到底是怎样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的呢?
这个问题,即便是扔给齐朝歌,他也未必能说清。
这一场尘埃落定,兰玉胭等了三个月。
三个月前今上龙体抱恙,每况愈下。
同时,太子齐昕下令封山,四处搜寻林晗等人踪迹,未果,得宫中急报,与齐朝歌齐飞先后赶回,侍疾。
皇后原本意图将齐嫣儿接回,遭今上反对。
太医院对症下药,却每每无用,不得要领。
二月前,今上终日头疼,夜间每每见康王胞妹南公主齐瑄入梦,并无言语,只垂泪看着他,再往后,康王妃江辞亦入梦。
不见此二人,则见尸山血海,火光冲天,宛若红莲地狱。
至夜间惊起,须有人诵经方能缓解头疼。
半月前,有梦一仙人,空茫之中与他遥遥相望,之后却又转身离去。今上大惊,伸手挽留:“仙人!”
那人步履未停,口中念念有词,依稀能闻是“遗珠”“未解”“因果”等词。
是夜,宗祠惊现一道金光,转瞬即逝,派人查探,蒲团上多一纸条,上书:“家和万事兴。”
似是先皇笔迹。
今上大骇,次日寻高僧解梦。
之后半月,京中消息全然封锁,齐嫣儿没等来自家异母长兄,兰玉胭也没能再见到徐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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