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绩理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处,一时忘记了推开,也倦怠于挣扎,只微微眯着眼看向了窗外远映着灯火的江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绝珩恶劣地将赵绩理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几乎是数着时间等赵绩理发脾气。
这种心情就相当于强硬地抱起了一只坏脾气的猫。秦绝珩嗅着赵绩理身上带着热度的浅淡香气,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时却又幼稚地享受这种感觉。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绝珩等了很久,却发现赵绩理居然毫无发怒的迹象。
怀中人的呼吸很平和。秦绝珩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希望——她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直到时间过去许久,道彼此都认为对方已经陷入睡眠,秦绝珩才察觉到赵绩理微微动了动。
赵绩理垂着眼睫,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秦绝珩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秦绝珩被赵绩理扣住手时微微愣了愣。赵绩理的五指温度不低,却并不是按着秦绝珩预想的那样直接握住自己手腕,也不是捏住她的手臂,而居然是缓缓下滑,慢慢扣住了她的五指。
“?”秦绝珩被这样一个抓握扰得立刻便睁开了眼,心里隐约期待了起来。
赵绩理扣着她的五指,其余丝毫反应也无,连呼吸也同开始一样清浅,秦绝珩渐渐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赵绩理睡梦中下意识的动作。
“……”秦绝珩微微翕了翕唇,正犹豫要不要试探性地开口,就感到扣在自己手上的五指陡然用力,将秦绝珩捏得微微有些疼了起来。
赵绩理听着身后人虽然浅但确实是紊乱了的呼吸声,将手朝后抬了起来,快速地松开了五指,将秦绝珩的手丢到了身后。
秦绝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赵绩理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朝边上挪了挪,平躺了下来。
窗外微弱的光线打在赵绩理的侧脸上,勾出了她尚显青稚却仍旧臻于完美的轮廓。赵绩理脸颊下方的创口贴在洗澡时揭了下来,出来后也并没有再补上,一时那道还未消退的浅浅伤痕就显露了出来,衬得赵绩理的面色更加柔弱。
秦绝珩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睫毛,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缓缓翻过了身,背对着她闭上了眼。
矛盾而又求不得的思绪在梦与醒的交界处疯长,总是会让人缓缓堕入梦境。秦绝珩的梦境里蔓草遍野,迷蒙间有许许多多只翩跹的袖蝶穿行,交错的航线织成了一张斑驳迷离的梦网,而赵绩理就在那张网的深处。
我要留住她。秦绝珩想着,将指间的丝线收得更加紧了些。
她隔着蒸腾的雾气,看向千丝万缕、沾染着蝶翅上莹莹光色的网丝,看向网丝深处纠缠的那个人,心里流露出了微甜的满足感。
夜色沉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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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绩理从来就和同龄的孩子很不相同,秦绝珩心里始终清楚。但在从前,秦绝珩至少还能够了解赵绩理心里在想些什么,而许多事情放到如今,便几近无法破解。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这让她无时不刻渴望着将赵绩理拴在身边,却又在她在身边的时候时刻控制着自己。
赵绩理到底还只是个少年人,秦绝珩极力想要将那个错误而放纵的夜带来的罅隙填满。她隐约知道赵绩理无论如何其实只是渴求一份稳固的感情,无论那种感情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只要赵绩理抓住那束光,即便被它所灼伤,也永远不会愿意轻易放手。
秦绝珩怀着这样坚定地想法,将暴躁的控制欲一次次按捺下去,反之把温和又柔软的一面尽了全力地摆在赵绩理面前。
一趟旅行不过短短一周不到,秦绝珩对赵绩理几乎讨好般百依百顺,而赵绩理却始终安静而冷漠,全然没有了从前乖巧又温驯的样子。
眼下还有三天的时间就是高中的开学日,秦绝珩不得不安排回程,结束了这段对二人关系而言毫无作用的短暂假期。
“别动我,别吵我。”赵绩理上了飞机就戴上了眼罩,临将眼罩拉下前直勾勾地看了秦绝珩一眼,语气冷淡而又简单直白地说着:“除非是空难,降落之前别和我说话。”
昨晚两个人绕着赵绩理高中开学后的安排讨论了不到十句话,就再度起了争执。秦绝珩相当强硬的态度很快就惹起了赵绩理的叛逆心理,两个人一来一往互相呛到最后,一晚上也就谁都没睡好。
秦绝珩看着赵绩理将黑色的眼罩拉下盖住了大半张脸,也垂下眼睫微微叹了口气。
赵绩理的性格已经带上了越来越多的棱角,再也不是那个虽然狡黠却心甘情愿能够听她话的乖顺孩子。
秦绝珩想到了书上那句“叛逆期需要爱的感化,而绝非以硬碰硬”,心里又是好一阵烦乱。
赵绩理相当排斥自己的感情,秦绝珩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赵绩理对自己越来越深的防备。既然“爱的感化”无从施力,两个人的关系又早已不像普通家长与孩子之间那样的纯粹简单,那么究竟还该有什么样的办法去消融隔阂与坚冰?
秦绝珩感到为难,她下意识就逃避了赵绩理对自己可能的仇恨,而是始终相信着赵绩理心里对自己仍然保持了一方眷恋。
事实究竟怎样,她并无从窥探。赵绩理的态度和看眼神都仿佛是镀上了一层刀枪不入的膜,始终防备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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