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便是这样的执意，甚至可以说是固执。所谓闷骚, 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她心里还得有一丝自责的, 是不是不应该对言思宁这么严苛。明明都是自己的问题, 如今却要端着姿态来迁怒于别人, 苏瓷想，大概是自己太没有肚量了。
然后, 她又不自主地开始期待言思宁能够留下。
虽然态度转变过快, 叫人有些更不上节奏，然而无论怎么样，她确实反悔了。
她最开始以为, 言思宁会为了找机会留下来，故意把酒喝得慢一点, 或者找一点别的话题打破僵局, 毕竟, 这是言思宁惯用的伎俩了。
但在沉默一刻里，言思宁已经仰头喝完了酒，折身放下酒杯的空隙里，向苏瓷打了声招呼：“那么，你早点休息。”
这是苏瓷没有料到的, 看着言思宁笑眯眯地走近自己，在自己嘴巴上落下了清凉又温柔的一吻，那是甜酒的味道，和蜜柚的香气，交织在了一起，一股异常甜蜜的气息盈满了鼻腔，却又很快地消失了——
她甚至来不及回味这股让人迷恋的香甜。
莫名的，苏瓷有些心烦意乱。
听见言思宁简单地留下了一句“晚安”时，她唇瓣嚅动了一下，似乎应该礼貌回别的，但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是知道等不到对方的道别，言思宁便没有再打扰地走了。
门被带上时，茶几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似乎是在向她挥别，又似乎在提示着她什么。
苏瓷不知道，只是心随着那个人的离开，一并空了下来。
耳边起伏地依然是轻柔的旋律，此刻却怎么也填补不了心里的空落。
面前的那扇门被紧紧地掩实，门上带着能吞没所有色彩的漆黑，一如她眼底看不见的色彩。
苏瓷看着，最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隐没在烛光里的身影，孤淡，又显得清冷。
*
这次能够谈判顺利，苏瓷可以说功不可没。既然是功臣，祁聪翔自然不会错过可以接近的机会，他借口这次的事情，将苏瓷邀出来吃顿饭。
苏瓷却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想，祁总不能厚此薄彼。”
她不愿意与祁聪翔走得太近，尽管在别人眼里，祁聪翔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差，是一个非常值得考虑的对象。
苏瓷只能将他定义为一个朋友。
相熟的朋友。
祁聪翔听得讪讪，他不知道苏瓷是否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现在拿公事当幌子，也就不能让自己表现得过于目的性，附和道：“也是，那择日举行一次部门聚会吧。”
后来，与言思宁商量以后，聚会选定在了周五。
大家这几天依然很忙，尽管已经成功地拿下了合作项目，但后续的工作仍然需要及时跟进，提前放松只会影响进度，选来选去，也只有周五的时候会比较合适。
许是长久的压力得到了释放，大家在聚会上少了一分拘谨，都聊得十分尽兴。
言思宁因为一通临时打来的电话打断了与旁人的交谈，她走到一旁，将电话接起。
接起的同时，那头异常吵闹的背景音也一起传入了耳中：“思宁……我在酒吧，你要过来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对，似乎是酒喝多了的征兆，但赵之冉一向是成熟知性的，她不太会允许自己在外面失态，于是言思宁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陈钊人呢?”
“嗯……没有陈钊，就我一个人在……”
“你现在在哪里?是星光吗?”言思宁说的地方，是她们经常碰面的那间酒吧。
“对，就在这里，”那边的人低低地笑着，声音几乎要被背景的喧闹淹没，“过来吗，陪我喝上一杯……”
言思宁不知道她喝了多少，现在只是叮嘱道：“别再喝了，我马上过去找你。”
等挂断了电话回来，她和同来的苏瓷说了声：“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赵之冉喝醉了，我过去接她。”
赵之冉?
苏瓷还没有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对方拿起了外套，便问：“你要开车过去吗?”她没有忘记言思宁刚才是喝了小半杯酒的。
言思宁知道最近酒驾查得很严，于是告诉她：“我等下打车过去。”
“不要麻烦了，我送你吧。”苏瓷说着，也站了起来。
她很少表现出来主动，所以苏瓷很快将自己这份热络归因于，对言思宁一个人晚上出门的不放心。
那家酒吧不算远，开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只是酒吧门前不允许停车，而旁边的车位近乎停满的状态，想要找到一个车位，有些不容易。
苏瓷打着方向盘：“你先进去，我停好车过来。”
“好，”言思宁一面打开带扣，一面告诉她，“等下你过来的时候，先去吧台那边找，她一个人出来，应该会在挑那边的位置。或者，我等下把她扶到门口，她既然还有力气跟我打电话，我想状态不至于太糟糕。”
“我依停情况而定，你先过去吧。”
苏瓷后来停好了车，也如愿在高台那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灯光昏暗，人群攒动，她依然能一眼辨认出打扮得成熟风韵的赵之冉，以及准备搀扶她起来的言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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