娮姬找到子午的时候,子午正趴在窗台没精打采的,胳膊耷拉下来,揪着墙缝里长出来的草,拽来拽去的。
“这是怎么了?”娮姬一边说,一边把子午的手从窗外面捞回来,虽说现在暖和不少,但是风刮过来还是冷飕飕的,也不知道子午胳膊在外面耷拉了多久,已经有点泛红了。
“我听别人说,新年过去了。”子午说。
“是过去了,”娮姬想了想,还真没注意,一个个紧绷绷的,哪里还管过年不过年的事儿,就淮城的百姓也都没过好,鞭炮声都没怎么听到过。
“我听别人说,新年会包饺子吃,很好吃的,新年之前还会吃腊八粥、芝麻糖、汤圆……”
“汤圆是元宵时候吃的,”娮姬打断她,“你就是想吃那些东西吧,我让人给你做?”
子午叹了口气,“我是想过节,我还没过过你们的节。”
“以后有的是机会,”娮姬摸了摸子午的长发,靠着子午坐了下来,“今年过不了,还有明年,后年……很多年。”
“也是,”子午笑了笑,脸上的郁郁之色也消失了。
秦楚两军不信邪,过了没几天,找了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又发起了一次进攻,这次涅凰倒是迎战了。
但是打的正酣畅的时候,明明大晴天的,突然一阵霹雳声,紧接着,一道道惊雷砸了下来,最开始所有人都慌了,四散逃开。
但是很快,发现那些雷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捡着秦楚两军的人劈,而涅凰盯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却越战越勇。
毫无疑问,很快,秦楚两军溃不成军,大败,比上次还惨,严重的都化作飞灰了,尸骨都没的。
这一战的交锋,很快传的天下人都知道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娮姬不知道打哪儿请来了个神仙。
本来就神乎其神的一场战役,传的多了,说是天兵天将都出来相助娮姬了,而老百姓还就吃这一套,无比坚信这个说法,都说娮姬啊,是个战神,这一世奉命下来平定天下的。
秦威王和楚王室这样知道内情的,都明白八成是那子午姑娘出手了,本以为就是有长生不老的法子的普通人,不成想……他们这是招惹了神仙!
秦楚两军按兵不动了,不敢再打,公子陵想了想,齐国更为强大,知道此事之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不如再观望一阵。
这么决定之后,便修书给秦威王,两军就这么在淮城城外驻扎下来了。
对于涅凰来说,这一战胜的大快人心,当夜,便举行了庆功宴,燃烧着篝火上面靠着整只整只的猪,香味儿能飘出十里地,烈酒一坛又一坛摆满了空地,明明还没出了冬天,却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
高歌的,跳舞的,摔跤的,拼酒的,一眼望去,没一个闲着的。
子午坐在一块兽皮做的垫子上,拿着块用签子串起来的猪肉小口吃着,火光映照下,侧脸看着是暖色,被衬的很是柔和,平日冰封似的神色都在火光中软化了不少。
陈德喝多了,胆子也大了,端着一杯酒就要给子午敬酒,“多亏了子午姑娘,要不是子午姑娘,说不定,现在这场狂欢只能在地底下进行了。”
冬子搓了搓胳膊,“你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瘆得慌呢?”
陈德“嘿嘿”一笑,举起酒杯对子午抬了抬,“这大恩,我陈德,还有我涅凰千千万万的将士,都感激不尽,我敬子午姑娘一杯!”
子午微微颔首,看着陈德跟脸一样大的海碗里满满当当的酒,犹豫了下,拿了个小酒杯倒了一点,和陈德碰了碰杯,一干而尽。
陈德开了个头,紧接着老潘、冬子等一个个都来敬了,子午瞪大了眼,看了看娮姬,看了看手里的酒,颇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娮姬看着好玩,把自己的海碗递给子午,“我也敬你,来,这碗干了?”
子午眨了眨眼,手心微微用力,瞬间,那么大的海碗变成一堆灰烬,里面的酒洒了一地,子午看着娮姬,“你要是觉得军营里碗挺多,那尽管递给我。”
娮姬笑着点了点子午额头,又顺着额头往下,摸了摸子午泛着红晕的脸,低声问道,“你以往是不是没喝过酒?”
子午愣了愣,想说没喝过,却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只能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娮姬挑了挑眉,却也没追问,把等着敬酒的属下都轰走,然后靠着子午坐下,脑袋往子午肩膀上一枕,眼神迷离的看着夜空,像是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子午闻着鼻尖的酒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竟觉得挺好闻的。
娮姬靠的很近,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了子午颈间,有点痒痒的,子午坐了一会儿,没忍住伸手推了推娮姬,“你困了吗?是不是喝醉了?那回房间睡吧。”
“不困,没醉。”虽这么说着,但是娮姬那大着舌头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可信,娮姬长臂一伸,搭在子午腰上,小声道,“子午,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子午抬头看着明灭闪烁的星,笑了笑,“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娮姬声音听上去很委屈,“以后过节都要一起啊,那你就别来回跑了,直接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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