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说,“没办法带着你。”
这回答不算意外,先生独来独往,看人看事,都像是局外人,狗崽一直觉得,就算先生就站在旁边,她们二人也隔的很远,那是她迈不进去的世界。
只是……一年半载,三年五载,这么久吗。
看狗崽只是垂眸耷拉着肩站着,没说话,子午向门口走去,“那我走了。”
狗崽受惊似的差点跳起来,瞪大了眼看着子午,“现在就走?!”
“对啊……”子午有点茫然,“我说过了啊。”
狗崽叹了口气,“先生……”
子午看着狗崽,等她说些什么,但是狗崽只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子午想了想,俯身轻轻的抱了抱狗崽,她也没有对人告别的经验,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狗崽显然也没分别的经验,那就什么都不说了,抱一下好了。
子午将身上最后一颗聚魄丹递给了狗崽,“这个是能保命的玩意儿,当然,我希望你用不到它。”
狗崽点了点头,一只手接过丹药,另一只手却缩在袖子里,拇指指甲一下一下的在食指指腹上划拉着,想要镇定些。
子午又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要交待的,拍了拍狗崽的肩,转身走了。
狗崽没追过去,也没开口说什么,就这么盯着子午离去的方向,眨眼都不肯。
阿钿叫了狗崽好几声,狗崽这才回过神,她看到阿钿正在捡刚才掉的筷子,连忙蹲下身子,一起捡,眼神不断往阿钿身上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阿钿,“钿姨,先生是去哪里了?”
阿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儿待了十几年了,算上这次,东家只来过三次,每次也待的不久,这次都算久的了,二十来天了呢。”
十几年,才来过三次。
十几年究竟是十几年?十一年还是十九年?狗崽想问,但是又觉得这么问出来挺傻的,就没问。
而且她也很怕问出来的结果是十九年,那她怕是余生都用来等先生,也不过能再见到先生几次而已了。
……也不一定,没人要的狗崽,说不定活不够几次见面。
不徵山深处常年大雪纷飞,冰封的雪上开满了红色的双蒂花,迤迤蔓延,望不到尽头,微风吹过,轻如鸿毛的花瓣会随风而起,一眼望去,旖旎的宛如梦境一般。
不徵山没有黑夜,那是神的领域,是属于子午的地盘,也只有子午。
穿过重重双蒂花海,子午走到中间,那儿有棵相思树,特别高,树冠延伸开像是要遮住整片天。
她脚尖轻点,飞身到树冠之间,找到了习惯待着的那根枝干,坐了下来,刚要闭上眼休息会儿,就感觉到了结界的波动,她往向不远处的虚空,一个跟一团火似的人影向她飞来。
那人影到近前后毫不客气的站到子午待着的枝干上,这一踩,哗啦啦摇落了一堆树叶,她居高临下的瞅着子午,“你是有事耽搁了吗?怎么这次这么晚,差点迟了。”
“不是没迟吗,”子午懒洋洋的往树干那儿靠了靠,枕着树干闭着眼,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你得上点心啊,”这话说的特别沉重。
子午烦躁的直起身,仰头看过去,“斯言,下次你再来,就站树下吧,每回都踩掉我好些叶子,还让我看见就烦。”
“诶,”斯言叹了口气,“我发现你特别不领情。”
“领,”子午冲着斯言一弹指,指风略过斯言脚下,她站着的那块儿枝干咔嚓一声就断了。
斯言反应极快,连忙飞走,浮在半空,掉下去的那截儿枝干,顷刻化作一道白色光芒浸在花田中。
斯言低头看了看,又看着子午,无奈道,“不用你赶,我走就是了,下次可别再这么晚回来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子午撇过头,淡淡道,“知道了。”
斯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子午这幅模样,知道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子午抬手揪了片叶子,先是撕成两半,再叠一起,撕成四半,最后撕到再也撕不开,手一挥,细细小小的碎叶子飞了出去,化作点点的白光,慢慢变淡,最后不见了,丝毫痕迹都没有。
子午笑了笑,重新闭上眼,像是睡过去了。
离开了先生的小书店后,狗崽又回到了菜筐那儿,蜷缩在菜筐里避风,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睡梦里也不安稳,梦到自己端着一木桶的豆腐脑去给先生,结果没拿稳,豆腐脑全洒在先生身上了,然后先生就生气了,冷着脸赶她离开。
梦到这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挣扎着要醒过来,结果睁开眼的时候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又无家可归了。
还不如梦里撒了一身豆腐脑呢,好歹先生在。
胳膊腿已经冻的硬邦邦的了,狗崽发了会儿呆,然后僵硬的掀开菜筐,就着躺着的姿势把胳膊腿伸直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血液重新在四肢流动了。
抬头看了看天,灰蓝灰蓝的,说不准是天将要亮还是将要黑,但是肚子饿了倒是真的。
狗崽叹了口气,还以为会因为想念先生茶不思饭不想呢,现在看来书里都是骗人的,再想念,肚子里饿起来也还是难受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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