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十一点十七分。
死亡时间十一点三十三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工作,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她宣布了十三个病人的死亡,有老有少,耳边全是死者家人悲痛的哭声。
她的一天还没有结束,还有累死人的夜班在等着她。
今天凯璇在远处看思靖飞奔而过好几回,她一直找不到时间和她详谈,心肺复苏术是非常耗体力的技术活,不在救人的时候,思靖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休息室沉睡,传呼器一响她立刻蹦起来往病房冲去。
这么多次的急救,她几乎要怀疑这间医院的医生是否特别不行。
第三天的中午,思靖难得准时出现在食堂和熟悉的医生们一起吃中饭,罗医生拉着似乎和林医生在冷战的陈大医生往那张桌子走去,在她们快要坐下的时候,思靖的传呼器响了。
看了一眼,思靖捞起水杯把嘴里的饭菜全灌入肠胃,罗医生忍不住叹到:“你好可怜,连吃个饭都不安生。”
思靖急着要走没法回答,抄起传呼器和白大褂,转身要跑前,听见凯璇冷冷说一句:“这样已经很好了。”
眼眶突然一热,思靖忍着没回头,快步往前冲。
“啧啧,冷战而已啊,你至于那么冷血吗?又不是分手了。”罗医生一脸嫌弃。
凯璇低下头看向饭菜,眼眶里有液体流出掉在饭里,麻木地一口口把饭往嘴里送。
呵,还真是被分手了。
思靖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这很显然。
短短两周,她就瘦得不成样子,所有交好的医生都会记得往口袋里塞能量棒或者巧克力,看到思靖时会递过去给她补充能量。
独独没有凯璇的那一份。
大家这时才回过味来,顿时谣言满天飞,在某个无人角落,罗医生和庄医生忍不住问:“你和思靖真的分手了?”
凯璇冷冷扫过他们一眼,非常冷淡:“做人不要八卦。”
“思靖给你爸惹了麻烦所以你要分手?”罗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愤怒。
庄医生拉了拉她的袖子,他有点怕陈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会飞到那张他很喜欢的脸上。
罗医生把那只大手扫开,被凯璇气笑了,忍不住讽刺:“分手了好啊,我现在就开始追思靖。”
望着大踏步离开的罗医生,庄医生一脸落寞,原来美娟喜欢女生啊,现在他也失恋了啊,虽然说被扼杀的单恋不算失恋。
他拍了拍凯璇的肩膀,安慰说:“分手快乐啊。”
滚你的快乐,凯璇把手术刀握得特别紧,面前刚解剖的尸体被她划出一道不该有的深口子,深吸了口气,她稳住心神,继续努力学习,尝试把那张温暖的笑脸从脑海中赶出去。
思靖的人缘真的很不错,护士们一发现是她在受罚后,结成统一阵线阳奉阴违地传呼她的实习生来处理那些喷棕黄色烟花的肠道,谁让他们总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不懂做人的基本礼貌。
哦,对了,他们只是她的前实习生,院长已下令医生们对思靖和实习生们一视同仁,这算是非常公开的侮辱了。
得到那么多特殊待遇,思靖知道院方是在等,等她熬过住院医生训练剩下的一年半,还是等她决定半途而废,在那之中,还有四个月后的资格证笔试,因为这些事情她有些耽误复习了。
咬紧牙关,她耗尽力气熬过每一天,几乎没有力气自学,好在罗医生不时会给她递来笔记,让她能尽量学一些。
她和罗医生逐渐变得要好,凯璇咬着牙远远看着罗医生给思靖端茶递水,嘘寒问暖,明目张胆撬她墙角。
近一个月的冷战,在这一天达到新高点。
男性住院医师之间开始流传一道流言,说思靖和凯璇分手是为了钱,李博明医生给了她两万块让她想办法干扰陈医生,如果能退出竞争,她会得到二十万。
听到这谣言后,庄医生火急火燎去给罗医生说了,罗医生听后一拍脑袋:“天,真有人这么脑残,思靖昨天给我说户口平白无故多出了两万块,她已经向银行追问打钱过来的人是谁。”
来自富裕家庭的庄医生一眼看穿这伎俩,当机立断打电话给他的律师,逼着思靖请了一天假,去了警局。
半天后,红口白牙的诬陷事件立刻传遍医院,思靖再一次站到风口浪尖。
还好庄医生的律师很靠谱,当然李家的律师也不弱,定诽谤罪倒不至于,不过律师抓住了思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特点,上庭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李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上庭说谎而且被抓住,这是分分钟丢掉医生从业资格的事,从而争取到由李医生公开道歉为结束的庭外和解。
管理层对这频频惹事的医生十分麻木,对那个想要栽赃嫁祸落水狗而不成的医生更是无感,剥除他的竞争资格后,陈副院长顺藤摸瓜抓到泄露医生隐私讯息 (财务讯息在新加坡属于这一类) 的始作俑者李副院长,院长之争就剩下双头马车之争,黄副院长对垒陈副院长。
思靖非常感激庄医生和罗医生伸出援手,特意请他们吃饭,虽然还是在学校附近,不过是去饭菜比较好吃的小馆子。
抬起果汁杯,思靖高兴地说:“谢谢你们两口子帮我摆平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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