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她不会水!
河中暗流汹涌,青丝一下子在水中散漫开来,假胡子也被水流冲走了。
冰凉的河水呛进她的五脏六腑,窒息感接踵而来,她惶恐又无力地扑腾,却感到身子不断下沉。
‘扑通’一声,一个黑色的人影扎了进来。
最先入眼的,是那人脸上那道又长又深的疤。
她忽然忘记了争扎,恍惚中竟鬼使神差地朝那个人的脸庞伸出了手。
一定...很疼罢?
混沌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她触摸到那个人脸颊的那一瞬,她看见她的眸子深处蒙了一层自己看不懂的雾光,好像是爱,又好像不是爱,好像是欢喜,好像又是悲哀...好像是一种比爱恨悲欢更加复杂的感情。
然后她腰上一紧,被她用力拽进怀中,灼烫的唇便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
时间仿佛停住了,她瞪大了眸,疑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觉。
可眼前几欲疯狂的眼神和唇齿间近乎撕心裂肺的纠缠都叫人避无可避。
是真的。
但,她不是在吻她。
说不出的难过忽然铺天盖地的卷来,她开始拼命伸手推抵着她,终于令她眸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哗——”的一声,那个人终于带着她出了水面。
她一上岸,就再也忍受不了,好像所有的酸楚委屈全都随着泪水迸发了出来,她啜泣地盯着她吼道,“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河边的动静惹得整个商队的人都在睡梦中惊醒。
人们举着火把跑过去一看,全都怔住了。
只见一名即便穿着男装也难掩绝色的少女正跌跪在地上哭得很伤心,而那个阿木脸上挂着谁也形容不出的表情。
火光下,她脸上的那道疤像红色的小蛇一般狰狞扭曲。
44.第七年(下)
残月斜照, 朔风呼啸。
慕容颜安静地躺在铺满干草的货箱之上, 呆呆地望着墨蓝色的天空。
她在想什么呢?
不,
她什么都没在想,什么都不愿再想。
她甚至不敢轻易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黑暗中便会不断地浮现出那一夜的情景。
忘之不能,挥之不去。
女子伸出白皙纤细的手一寸一寸抚过她的眉眼, 带着温软的气息贴近她的耳旁轻轻呢喃着。
“呆子,过了今夜, 我就再也不会为你流泪了...我会把你还给她...但至少在今夜...”
话未说完, 女子的泪还是砸落在她的脸颊上, “至少在今夜...请你再最后再一次那个只属于我的呆子, 好不好?”
她的掌心的温度好像很凉又好像很烫, 顺着她的眉眼慢慢下滑, 柔情无限地划过她的脸庞, 那张依旧清俊无暇的脸庞。
好不好?
女子红蕊般的柔唇蛊惑着她, 像一个极美丽的梦,近在咫尺, 慢慢落在她的薄唇之上...
你说好不好?
慕容颜猛地坐起身来,眸仁有些涣散, 胸口起伏,像似难以呼吸般地剧烈喘息着。
她好像忽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许久, 她才缓缓抬起手, 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下自己的脸庞上那道还在隐隐生疼的伤疤。
指尖上的陌生触感忽然在一瞬间变得细柔又尖锐, 从手指不受控制地流泻而出,扎进了她的心脉之中,渐渐变得缠绵悱恻又根深蒂固,令她再也无法抽身,也不能触碰,一碰便是窒息般地撕心裂肺,疼痛万分。
勉强稳定下纷乱心绪,慕容颜决定去河边洗把脸稍作冷静,却意外撞见了一个行迹鬼祟的瘦小身影,蹲在河边怯生生地东张西望。
在看见此人洗去脸上的污渍之后,她脸上露出更加错愕的表情,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应有两年未见了,她本不会对这个卫家的小姑娘有太多印象。
可是...她的眉眼竟如此像她了...
所以,慕容颜稍作一番辨识,还是认了出来。
她万分不解卫昕悦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这支都是大老粗的商队中,当下想都没想,就沉着脸匆匆走上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这小姑娘就吓得一个没站稳一头栽进冰冷的长河之中。
她知道燕门附近的河中往往暗流湍急,若是坠河,极为危险,便忙奔上前一头扎了进去。
果然,那个瘦小的身影已被暗流卷出了一段距离。
她咬着牙关,奋力朝她游去,眼看就可以抓到她的胳膊,可那女孩却先抬起了手,竟是伸向她的脸庞。
慕容颜有些茫然地抬眸,有些不明白这女孩想做什么。
但不过须臾一瞥之间,她登时心中轰然猛怔,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忽然酸涩模糊了起来...青丝如缎如墨难道不是她吗?眉眼脉脉含情难道不是她吗?掌心温软怜惜难道不是她吗?
茫茫天地间,她的眼前,好像只剩下她一人,在笑中含泪地问她:
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强烈的泪意袭来,她用力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下头,便狠狠地噙住了那张近在咫尺的柔唇。
好。
怎么会不好?
你说怎么样,都好。
抱紧你也好,离开你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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