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封家书亲自送到了春雪那里,告诉她凉诗琴给她的孩子取名为“嘉平”。本以为春雪会执拗会儿,没想到她立马喊起了:“嘉平,嘉平。”看来素未蒙面的凉诗琴已经在春雪的心里俗了不朽的形象。我借故把家书放在李乐的书房,从盒子里取走了凉诗琴执笔的那一封,悄悄地装在怀里。之前和李乐置气,什么都不管不问,现在诸事顺利,我归家的心情更加的急切了。闲来无事,便想练练字,却找不到心仪的字帖,琢磨着干脆趁李乐不在,临摹凉诗琴的字,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把浓浓的相思之情寄托在浓浓的笔墨下。
春雪母亲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到门边,不停地感谢我那夜的不离不弃。我摇摇头说:“一家人,应该的。”告别了春雪母亲,我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干了坏事般闪进自己的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凉诗琴的信,顶礼膜拜的打开。每一个字似乎都有了灵气,在我的眼下开出了一朵朵冷艳的花。我细细的看着,用指腹在字上隔空描摹,怕手指重了、有汗渍,坏了凉诗琴的字。我一个一个的描,一个一个的往心里记,然后再拿起墨笔,在纸上仿写。虽然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却觉得凉诗琴就在我的身边注视着我,我的每一笔她都看在眼里,然后会轻轻地靠近我,慢慢地握住我的手,领着我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有了新的寄托,我的日子过得十分欢愉,就连小姨都会问及我最近怎么了,心情不错。我不能如实告知,只好借口快过年了,谁不高兴。李乐这一次出征一去便是大半年,连过年都没有回来。李乐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大家颇为担心,我则安慰他们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春雪母亲感谢我守在待产的春雪身边,这一次过年,便主动领着春雪来到我们的宅子,一家人一起过年。一屋子的人,除了春雪比较不快外,大家都相谈甚欢。可能是共患难后,大家很多间隙都放开了,自然能亲近起来。小嘉平很可爱,不哭不闹,一逗一个笑。看大家都这么喜欢小家伙,春雪的心情也跟着高兴了起来。送别春雪一家人后,我拉着大家一起到街上放鞭炮。看着礼花绚烂了天际,听着鞭炮热闹了人间,我在心底祈祷李乐能平安归来。
年后,冰雪开始融化了,张二才从陈强那里打听到大军不日便会回来,李乐没有性命之忧。小姨高兴地喜上眉梢,张大娘也在倒腾着腌制新菜,好让李乐回来便能吃到。我则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展开信纸,慢慢的写下:春风送喜。写完后,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些别扭,又拿出藏在桌案里凉诗琴的信,慢慢的比较她的偏旁部件和我的有何不一。
听到推门声,我立马把凉诗琴的信放在身后,看到是小姨,笑着:“小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姨从容地坐下:“李乐不在,家书都是你在代笔。”我点点头,小姨继续说,“那你什么时候把李乐安全回来的消息告诉李府。”
“我现在就写。”我把信捏在小姨看不见的那支手中,然后站在桌边,拿笔之际,淡定的将凉诗琴的信混在我的信纸上,慢慢的提笔写信。
小姨慢慢的走过来,将我耳边掉落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更衣,这么些年了,还念着,不肯放手?”我的心一惊,笔一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小姨绕到我的另一边,从容的将凉诗琴的信拿出来,“我虽看不懂,但也知道,七小姐的字定不会差。放在你的字里,一目了然。”我心里暗道不好,放下了笔,看着小姨。小姨将凉诗琴的信放在我的手中,然后小心谨慎着:“李乐虽不常来,但免不了来坐坐。你这般明目张胆,对他始终不好。既然他要回来了,你便收好了。莫要生出枝节。她远在焱京,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能依靠的还是李乐。”说完,小姨扯出一抹笑,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头,离开。
我转身便抱住了小姨,心里倍感欣喜:“小姨。”不用说,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小姨不再阻拦我什么。激动的泪水肆意而下。
小姨也带了些呜咽之声:“好了好了,这么些年了,你也不容易。既然回不去,就这么过吧。”
听了小姨的话,我把之前练的字都烧了,入夜,看了凉诗琴的信一整宿,把每一个字深深地烙在心里。第二日,便以看望嘉平的名头,把偷来的信重新放回去。
大军回城,大家都簇拥到了城门口欢迎。我则坐在春雪的大厅等李乐回来,免得他一来二去的跑,我准备看看就回。李乐还没有进门,张二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回来了,回来了。”一屋子的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春雪更是抱着嘉平走到了院子里。李乐一进门,春雪便奔了过去。李乐一手抱过嘉平,一手拦着春雪的腰,一抬眼,便看到我在屋内,投来一笑,我也回之一笑。安抚好春雪,李乐抱着嘉平进了屋子。我看见李乐的脸颊受伤,手腕也用布包扎着。想来这也是一场恶战。
大家都在问着李乐战场上的事,我则坐在一边乖乖的当个听众。听完李乐在战场上的浴血奋战,春雪则开始不停的讲自己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嘉平,凉诗琴更是料事如神般救了她母子二人的命,更是亲自给孩子取名。李乐抱着嘉平听春雪唠叨,然后我清楚的听到他连续喊了几声:“嘉平,嘉平。”我看着李乐一副无事的模样哄着自己的小儿子,我却知道他能认同凉诗琴的名字是有多难。反正我是从未听他叫过“慕勤”,“思思”就更不提了。我紧张的心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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