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宋半烟努力睁开眼, 看向前方面容模糊的人。那似乎是一个人,又似乎是一群人。时而布衣荆钗,时而衮服绣裳, 时而羽衣黄冠,时而披甲带剑......
你是谁?
想不起, 看不清...
好困...就这样睡过去吧...
......
“半烟。”
暗哑的嗓音, 听在宋半烟耳中, 仿佛天界传来的缥缈之声。眼前各种幻象,耳边亦是,犹如死前的走马观花的回忆。
“半烟。”
宋半烟迷迷糊糊的感觉面上微痒,勉强睁开眼,看见灰头土脸的白薰华。她怔楞许久, 以至于白薰华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颊。
宋半烟忍不住笑起来,哑着嗓子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纪宝翻了个白眼,难得没跟她计较。
白薰华笑了笑,抬头说:“半烟,你看。”
宋半烟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看去——
初升的太阳,将白雪皑皑山巅,染成瑰丽辉煌的金色。阳光顺着时间蔓延,一点点照进山谷。当第一缕阳光落下,巨大的青铜柱霎时流光异彩,上面镶嵌的各色珍宝璀璨生辉。那些古雅精致的花纹,宛如活物般生动。
顷刻间,繁花盛开、兽走鸟飞。
高冠博带的天子,带勇士、驱骏马、驾长车。跋山涉水,翻岭越涧,过流沙、斗凶兽。
冠冕丢了,广袖裁了,只余下他一个人。连陪伴的多年的骏马神兽都一一倒下,他却从未回头,而是一路跋涉向前。最终,他穿过笼着薄雾的广缈荒野,终于来到心心恋恋的地方。
凤凰在他头顶盘旋,九尾的陆吾从薄雾中走出,为他引路。路边的文玉树五彩流光,亦如数十年前。钦原栖在沙棠树上,树下打盹的土缕睁开眼睛,畏于陆吾没有扑上来。
他越走越远,身后的来路,渐渐被薄雾掩盖......
黑土的浪潮不断翻涌攀爬,逐渐将青铜柱淹没,将它拉入九幽深渊。仿佛这样的神物,本就不该留在人间。
当阳光落满山谷的每个角落,大地已经恢复平整,远处的雪山洁白高耸。天空和白云,也都是可爱的寻常模样。
只有山谷中松软的地表,似乎在隐约昭示——曾经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所有的形容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此刻宁静的心与沸腾的血,能诉说一二。
劫后余生的一行人,坐在山梁上,有幸目睹这瑰诡壮丽的一幕。
“真...神奇。”纪宝愣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佐藤张口嘴,怔怔的说:“这座山,也犹如浅间山。”①
丘布想起葬在山里的父亲,倒身躺下,抬手遮住眼睛。
宋半烟枕在白薰华的腿上。看着澄澈的天空落下一片雪花,耳边是玛纳斯奇虔诚的颂吟。
天地归于混沌,又清晰分明。万物归于沉寂,又纷繁热闹。
如此真实。
白薰华拔出针管,轻声问:“难受吗?条件有限,不得不输全血。”
宋半烟眨眨眼睛:“什么是全血?”
白薰华笑道:“看来没有排斥现象。”
纪宝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鄙夷的说:“快起来,薰华给你输血了,你好意思躺着。”
宋半烟对白薰华说:“现状表明,小动物是很聪明的。主人之间感情太好,宠物就会吃醋。”
纪宝气呼呼的说:“你才是小动物!”
直男们并没有听懂,只觉得女孩之间的话题跳的太快。
“好了。”白薰华不得不出言维持秩序,“半烟,你能坚持一下吗?大家都受伤了,需要尽快就医。”
宋半烟慢慢坐起来:“我没事,尽快离开吧。”
众人回想起生死边缘的恐惧,都是暗暗后怕。只有猫娃子明着害怕:“天啦,真是做梦一样,吓死我了!现在都浑身疼...”
纪宝深感自己的小弟给自己丢人,连忙踢了他一脚:“废话什么你就擦破一点皮,赶紧去收拾东西。”
丘布忍不住叹了口气,闷声说:“这趟亏大了...每次都亏。”
贪财的异族青年,无奈的捡起残存的锅盖。感觉发财之路比家乡还要遥远,而且越来越远。
土豪宝没有这样的忧愁,只觉得自己的冒险生涯又添光辉一笔。心情愉悦的哼起夺宝奇兵的主题曲dragon keart。
白薰华扶着宋半烟往山梁下走,宋半烟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在掉土渣。她勾着白薰华的肩头,笑道:“我这个伤员,是不是可以享受一下首长待遇。”
正说着,突然愣住。山梁下空空荡荡,只余下几顶烧毁的帐篷残骸。马和驴子们受了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丘布捂着胳膊,左右看看,难得的开玩笑说:“还好东西都丢了,要不然我们带不走。”
猫娃子点头附和:“活着就好。老爷子哎,回头我给您老人家添置几匹好马,还有那个驴子钱。”
玛纳斯奇爽朗笑道:“老马和驴子都不会丢,它们会嚼着草自己回家。”
好在各自的背包都还在,大家开始整理食物杂物。宋半烟慢悠悠走到无人问津的飞行器旁边,墨迹一会扭头对纪宝说:“英勇的纪宝同学,这玩意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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