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说话,只有电梯音响里奏起“叮咚叮”的音乐。
灰蓬蓬的地下停车场, 一根根巨大承重柱像持械的武士, 形形色色的汽车们趴在地上, 左右分开一条大道,迎接从电梯中走出的人。
白即墨一手按着开门键,一手挡在门边,十足的新时代优质青年。
白薰华抬腿迈步走了出去,一辆黑色商务车从旁边驶来, 稳稳停在她面前。墨绿的车窗玻璃上人影一闪而过——
车门“哗”一声拉开。
黑色商务车驶出地下车库口,汇入主干道,反光镜中警灯的蓝红光芒渐渐消失。潘小宏垂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
白薰华不知道他觉察有人进来,还差点机智的逃脱。听他这一声道歉,心中有些莫名,但还是立即安慰他:“小潘,是我连累你才对。”
他们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白即墨在前面。他听到两人对话,回头说:“姐姐,你不用太歉意。你这位朋友很有点意思,我跟他也算老相识了。请他去做客,不全是你的原因。”
白薰华心想:现在没有机会逃走,不如试探试探他的真实目的。当初在纪家老宅,一定是他救走了孔刅逸。或许还能从他这里打探到半烟的去向。
“我真是你姐姐?”白薰华平静的问。
白即墨郑重的回答:“那是当然,否则我何必回来找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白薰华心里暗暗思索,顺着他的话又问:“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白即墨微微一笑:“当然是因为父亲已经没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说的极慢,迷人的男低音带着唇谆谆深情,听得白薰华后颈生凉。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陌生的一无所知,可怕到无处寻觅他的可怕。
此时此刻,白薰华突然理解了宋半烟。
因为陌生,所以畏惧。
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白薰华的记忆里,这个年纪相仿的弟弟从未出现过。而那个面容模糊的父亲,在此刻更是变得残破不全。反而是母亲神经质的脸,年少时明明从不敢直视。此刻才发现连她眼角的皱纹,自己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那双眼睛,永远藏着惊恐不安。像是一只活在猫爪下面的老鼠。每天提心吊胆,颤颤巍巍,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把头埋进角落里。
然而,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凌晨时分的城市街头,车辆疾驰,行人匆匆。道路因为露水显得湿哒哒的,倒映出色彩斑斓的光芒,黄的路灯、红的尾灯、蓝的行车灯、花的广告灯......在漆黑的瞳眸里一闪而过。
白薰华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抬眼问白即墨:“你喜欢这个世间吗?”
白即墨笑道:“姐姐,你放心,我非常喜欢这里,不会想毁灭它。”
白薰华似乎放心的微微颌首:“你知道李元昊吗?”
白即墨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来你们这趟有很大的发现?要是不介意,姐姐说给我听听。据说一般普通家庭中,哥哥姐姐都会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潘小宏瞥了白即墨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能一面哥哥姐姐的叫着,一边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但白薰华的话,很快让他没有心思想别的。
“我们见到了李谅祚,他是李元昊的儿子。”白薰华注视着白即墨的双眼,沉声从缓的说,“李谅祚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他的头发是白的。”
白即墨双瞳一缩,脸上肌肉瞬间紧绷又立即放松。他“哦”了一声,惋惜的说:“英年早逝?这是太可惜了。”
白薰华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神情如常的说:“弟弟你可能常年在国外,对汉语词汇不是很了解。‘英年早逝’这个词语,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用的。”
潘小宏暗暗叫好:不错,这个白吉馍要是不了解李谅祚,说什么英年早逝!
白即墨笑了笑:“那有什么关系呢?对于我们来说,那只是一个死人。人已经死了,血已经凉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白薰华似乎赞同的颌首,口气随意的说:“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西夏王族的后裔。”
“怎么会。”白即墨笑道,“姐姐你恐怕要失望了。据我所知,我们家跟嵬名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活着的时候,倒是打过嵬名家后人的心思。”
白薰华套话成功,只是一下得到太多线索,反而一时千头万绪有些乱。
潘小宏看了一眼窗外,顿时眉头皱起。他在南京生活过几年,眼见窗外的景色渐渐眼熟,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去药店?”
白即墨闻言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我倒是忘记你给我打过几年工。姐姐,不好意思,你们就先睡一觉吧。”
白薰华不动声色,冷静的伸手接过白即墨递过来的玻璃瓶和白色药片。
药效发挥的非常快,没多久白薰华和潘小宏两人就眼皮沉重,歪头睡了过去。等白薰华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间密室中,而潘小宏不知所踪。
白薰华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手术躺椅上。放眼看去,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一片冰冷的纯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水的味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多吃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