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宏眼神一紧,伸手开始解绷带:“我去准备。”
叮嘱小心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白薰华还是没说出口。
有多危险,两人都清楚。
三瓶加了料的牛奶,到底有没有落入孔刅逸的肚子,谁也不敢打包票。对方是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的疯子、聪明的神经病、久负盛名的心理医生。
没有底线,不可预测。
潘小宏非常清楚,以至于他走向那扇欧式别墅大门时,心中升起一股殉道般的自豪感。走过水泥大道,就像踏过泥泞和荆棘。抬起僵硬的手指,就像举起锋利的宝剑。按下门铃,就像斩下恶龙的首级。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一声声,像战鼓急催,潘小宏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瞥向左右。
紧闭的窗帘后面是不是有一双眼睛?
买菜回来的老大妈,为什么突然在别墅前停下来?骑小毛驴的外卖小哥频频回头,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他会不会报警
潘小宏的掌心开始出汗。
他咬住腮帮的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照着一个号码打出去。电话铃声响了几次,终于接通。电话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哪一位?”
潘小宏冷静的回答:“港华燃气,天然气管道维护检查。”
“消防不是刚刚来检查过吗?我已经买了灭火器。”
那个声音说话的时候,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潘小宏知道他越来越近,就隔着一扇门。薄薄的合金门后面,一双眼睛正透过猫眼观察自己。潘小宏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妆有没有破绽,不知道自己眼神有没有露颤。
潘小宏低头翻开手里的记录本:“不一样,消防是消防,我们港华燃气只负责燃起管道。这一片区上次检查,还是去年七月份。”
房中沉寂片刻,里面的男人说:“我现在不在家,你下次再来吧。”
潘小宏合上本子:“行吧,我最后来检查你家。”说着转身离开。
白薰华带着耳机,神情肃然冷峻:“是他。”
背后的阴冷目光在这一瞬间化作冰锥,潘小宏面无表情的跨上电瓶车,在左边一栋别墅门前停下。
白薰华移动望远镜,镜头从别墅的大门移动的左侧。最靠近左边的房间窗帘动了一下,看不清人,但明显有一个人在那里。
“他在观察你。”蓝牙耳机里白薰华的声音从容不迫。
潘小宏走到别墅前按下门铃,三次之后依旧没有人开门。潘小宏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放在耳边默数七八秒,然后转身骑上电瓶车去往下一家。
白薰华盯着窗口,不确定那道窗帘之后的人有没有离开。
潘小宏绕了半圈走进一家别墅。这是一家民宿,在孔刅逸那栋别墅斜后方,方位不算太好,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潘小宏后背贴着门板坐下,目光没有焦距的望向屋顶,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白薰华的指令。
白薰华听见耳机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气流音,那是潘小宏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这个声音白薰华太熟悉。
她没有说话,没有宽慰,也没有愧疚。
她只是低头去看手表。
昨天晚上追到这里之后,他们看车绕着孔刅逸的别墅转了一圈,发现周围密布监控。白薰华托朋友查到,孔刅逸曾经购买一套智能监控系统。外院徘徊驻留检测报警,门窗红外线报警,屋内逗留入侵报警。一旦有风吹草动,报警主机就会立刻电话孔刅逸的手机。
铜墙铁壁,难以攻破。
可宋半烟等不了太久,一分一秒都等不了。每一个呼吸的耽搁,都可能得到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
这个计划太仓促,隔壁呼呼沉睡的送奶工等不了。他不能失踪太久,第二天不去上班谁送牛奶?卫岗乳业配送点不会把牛奶交给一个陌生人。客户会生气会起疑,会打电话质问。客户打电话投诉,公司就会查。
这是最好,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可孔刅逸没有喝牛奶。
是他没有喝,还是他现在没有喝?半个小时前他将空牛奶瓶送出来,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处理过牛奶,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
打算自己喝?给其他人喝?中饭的时候喝?下午茶的时候喝?还是干脆晚上睡觉之前喝?
没有人知道。
白薰华咬住下唇,心中不断演算各种可能。
... ...
午饭前后,是出入别墅区的人流高峰期。有人离开,有人回来,路上行人进进出出。开百万豪车和骑小电瓶车一样行色匆匆,着急去接孩子,着急回家吃饭。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边,有人命悬一线,有人苦苦等待。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苦难,而幸福都是相似的。
白薰华掰开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冷掉的面点又干又硬,但她还是尝到一丝甜味。
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干,潘小宏从地上站起来,拎起背包,将捏在掌心的止疼药塞进嘴里。
五分钟之后,白薰华看见那辆熟悉的电瓶车出现在视野里。
潘小宏拎着工具包走到别墅门前,按下门铃。
“叮咚、地咚、地咚......”
又是无人回应的寂静,潘小宏果断拿出手机拨号。白薰华听着那边电话铃声一声声响起,直到化为“嘟嘟嘟”的空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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