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离之所以会选择王成梧当挡箭牌便是因为无论梁节耘在南陈是什么身份, 除却谌氏三人及安雅秦翎儿不会有其他人能知道王成梧的动向, 再揭穿她的谎言。而且, 她总不能让九皇子殿下来替自己挡枪吧?驸马逛窑子?也不能说她是替公主来办事的,然后暴露了秦翎儿的身份吧?
想来想去, 王成梧都是最好的挡箭牌人选。罗离对王成梧是一点愧疚之情都没有的, 毕竟他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除了今日在场的四人,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罗离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的情绪万千, 她自己也理不出头绪。看着那明媚的笑颜,和眼角眉梢间的妩媚多情, 罗离只感觉自己心中在涌起一种无名之火。她异常愤怒,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愤怒来源何处。只是脑海中还在不断浮现自己方才推门而入时秦翎儿娇笑着被梁节耘搂在怀里喝酒的画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翎儿。窑子里的姑娘哪有不接客的?秦翎儿, 也只是在做她的分内之事而已。她不该有这些情绪。强行压下了脑海中的杂念,罗离不去理会秦翎儿的调侃,直接将谌京墨给她的东西俯身放到秦翎儿面前。
“公主要我将此物带给你。说——若是最近寂寞了,便用些,你会感谢她的。”罗离的语气平淡, 将谌京墨交代的事办完转身便想离开。
“怎么,王小将军今日的曲儿不听了吗?”秦翎儿低头看了一眼那小盒子便又抬头望向罗离,“还是…想让妾身陪您喝酒?”
被这句话激得皱了眉头,罗离回身望着秦翎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距离感,似乎是厌恶,又似乎是嫌弃,“不必。翎儿姑娘身份高贵,罗离消受不起。告辞了。”没再多留,罗离直接踩着窗边,又一次从窗子中离开了。
坐在银票中央的秦翎儿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眼中满是虚无的冷然。罢了,无所谓。这大概就是她的命了。谁愿意违心陪笑,在这烟酒之地当个艺妓?但谌家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这便是她的使命与任务。
罗离的眼神她怎么会看不懂?
但青楼里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差别。她秦翎儿,也不过是其中最有姿色的那一个而已。被称上一句“花魁”,捞的银子多些罢了。她确实很脏,被数不清的人碰过摸过,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怎么还会要求别人珍惜她?
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又有些嘲讽的意味。手中的银票被随意甩下,银子?还不如能来个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哪怕让她逗弄一下都可以。大概就如谌京墨所说,她每天的日子枯燥无味、平淡无奇,她寂寞了。
谌京墨送的东西她不打开都能知道是什么。她送了宇文祎春宫图,谌京墨自然会以春|药回敬。
春|药?她即便是用了不是也要一个人强忍到药劲过了吗?谌京墨这次失算了。这玩意儿对她没有任何杀伤力。可不如那一本画册带给她的影响力大。
回到公主府的罗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心中莫名的烦躁。那一百万两银子可基本上是她所有的积蓄了——皇后和殿下这么多年来给她的俸禄和赏钱,她竟然一个冲动之下就全砸给了秦翎儿?一个只有三面之缘的女人?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罗离感觉自己很烦躁。这要是在北周她很想策马扬鞭,去城外的草原上跑个一遭。可这是南陈,她竟然连消解情绪的办法都没有?!在公主府的院子里原地转了几圈,依旧是毫无头绪。理性上她知道自己不该对秦翎儿有什么负面情绪,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冲动了,没错,她冲动了。
这么多年的情绪控制都白训练了,一碰到秦翎儿她就破功了。罗离很绝望。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边忧愁一边喜。正享受着宇文祎服务的谌京墨此时舒服地趴在床榻之上。白皙的双臂裸露,交叠垫在下巴之下。一块毯子盖在背上驱寒。宇文祎修长的十指正轻轻按揉敲打着谌京墨纤细的双腿。
如果谌京墨的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她就会发现宇文祎的眼中是小心、宠溺、认真在交错闪烁。宇文祎手上的力度正好,不重不轻,按揉过得地方酸痛被纾解了大半。唇角上扬,谌京墨心中是十分满意的。
宇文祎总能让她感觉很舒服。
“秦翎儿前些日子送你那本书你看的怎么样了?是什么书?我为什么一直没在书房看到?”正按摩着,谌京墨冷不丁地开了口。
宇文祎一愣,手中的动作也随之暂停了一瞬。谌京墨立马感受到了她的惊慌与愕然。
“啊……是一本…一本画册。各…各地有趣的花鸟鱼虫的画册。”宇文祎感觉自己额头上开始冒汗了,这要是被公主知道了那是本……她可怎么办?她所有的技巧、姿势可都是从那上面学的。公主会不会再也不让自己碰她了?或者再也不让她上她的床了?
“哦…这样。那你拿来给我看看吧。残篇看完了,我最近没什么可看的书了。”谌京墨气定神闲地说着,丝毫没有说谎的虚假与慌张感。
“好…好…明天我去书房找来给公主。”
“嗯?就今夜吧,我还想看会书再睡。”
“可…夜…夜深了…那好吧,我一会儿去拿来给公主。”宇文祎放慢了手下的速度,她希望等她按摩完,公主已经睡着了,再想起来这茬的时候她已经找到那么一本花鸟鱼虫图册了。可惜,谌京墨还是谌京墨。有什么小心思能瞒过我们江楚长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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