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撇撇嘴,不管是真不想见还是假不想见,这倒霉差事儿,还不是得落到她头上来?
不过她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找到剧qíng的关键人物——白胜龄。
“白常在既然是魏姐姐的远亲,那关于她家中的qíng况,姐姐一定知道的一清二楚。妹妹记得姐姐说过,白常在的父亲是一位琴师。那请问现在,他所居何处?”
魏氏冷冷瞧了她一眼,“死了!”
“尸骨何在?”
“孤苦无依,谁会去管他的尸骨,八成让láng叼了吧。”
“那真是奇怪了,”含香笑得越发灿烂道:“魏姐姐不是他的远亲吗?难道魏姐姐娘家,也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竟叫亲人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魏氏面色一滞。
“哦对了,本宫不该这么猜测。姐姐深居延禧宫,又哪会知道宫外的事呢?怕是这位白老先生,在白常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去了。可是奇怪,难道白常在竟不用守孝?若是孝期入宫,就未免有点……”
魏氏脸都青了,“没想到容妃娘娘对奴婢的家事,竟是如此的关心。”
含香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话,并不是本宫要问的,只是万岁爷想知道。”
“娘娘不用拿着万岁爷来唬我。”这种假传圣意的事儿,她当年也gān过不少。魏氏冷冷一笑,“莫不是白常在怀了龙种、圣宠日盛,容妃娘娘着急了?”
龙种?
含香苦笑,若真是龙种,我还未必这么烦。后宫里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回头人人都挺着大肚子,我烦的过来么?
“魏姐姐,当日本宫小产的真相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岁爷也清楚。”含香隐去笑容,神色一凛,“你禁足延禧宫两年多,一个小小的答应,本宫若要找你麻烦,你觉得你现在能活着站在这儿,跟本宫这么说话吗?”
含香的这几句话语调并不算高,声音也不大,但却犹如烙印般,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打在魏氏的心坎上。
“自我一入宫,姐姐就看我不顺眼,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是利益相冲,在所难免。咱们相识相处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你应该清楚,我从不主动挑事。”
事实上,受了二十多年道德标准跟法律法规的约束,想要含香主动生害人之心,也比较困难。
“孩子的事,既然已经有人代你受过,我就不打算追究了。可是魏姐姐,你要想清楚啊,”含香眼波流转,虽是坐着,却令魏氏有种被俯视的压力,“你跟皇后娘娘可是老对手了,她在你手上吃过的亏,岂是几句话、几个承诺就能抵消的?”
魏氏脸色泛青,她跟皇后之间,根本还没到相互许诺的地步。只不过有那么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她,一个小小的答应,本是抱着围观的心态看好戏罢了。等着一池水搅混了,凭着一子两女,她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如果白吟霜成功的诞下龙种,如果皇后成功的拉拢了圣心,如果六宫再也没有另外一种势力与之相抗衡,她们,会放过自己?
含香呵呵一笑,“其实呢,妹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想到坤宁宫的两个宫女,一个叫翠儿,一个叫五儿。哎?魏姐姐,你可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死的?”
魏氏神色大骇,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含香无辜的想,QY奶奶告诉我的呗!!!
当然,人家没说这么详细,可架不住咱有脑子,咱会猜的啊。坤宁宫的宫女,为何无端端的一个上吊,一个投井了?看原著里容嬷嬷吓成那个样子,说跟她没有关系,咱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
含香曾经想过,这两个女人或许起了大的心思,跟当初的白吟霜一样,立志爬chuáng,被那拉氏一举根除了。可这说不通,且不论皇帝爷看上的女人,皇后敢不敢暗中下手,就以当时的制度来说,皇后身边的人被皇上临幸了,那也是坤宁宫的人,即便诞下龙子,也是养在皇后名下的,她何必出此下策?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女人根本不是皇后的人,而是容嬷嬷拔出来的两颗“钉子”。至于是谁的,看眼前这位魏答应的表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而这两颗“钉子”,钉到了什么地方,钉坏了什么东西,呵,水太深,含香就不打算往里再淌了。
“魏姐姐,白吟霜的家人……”
含香的话还没问完,魏氏已然吼了起来,她浑身颤抖,但那嗓门却着实不小,“在会宾楼,是在会宾楼!福尔康是从会宾楼把她带回来的,只说是个歌女,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翠儿、五儿死的时候,含香根本还没进宫,连皇后都没有真凭实据,否则又怎会只是暗中处理掉这两个人。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怎么知道跟自己有关系的?!魏氏根本连想都不敢再想,管她是什么怪力乱神,还是什么还是什么妖魔jīng鬼吧!
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她斗不过她!福伦一家死绝了,连她阿玛也被革了职,据说卧病在chuáng,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含香没有想到,这个倒霉的差事竟然还yīn差阳错的收到了奇效,使她再也不必放一部分注意力在延禧宫。
只是,当她感到满意的时候,乾隆爷却看着一份报告,在养心殿怒拍了桌子。
“方之航!”
第十章花落鸟亡两不知
第一个被开刀的,是硕亲王府。
白老爷子找到了。
原来在福尔康把白吟霜带走之前,给白胜龄找了个住所,好巧不巧,正是梅花烙里的那个帽儿胡同。当然,福侍卫比富察世子可小气了不少,不是什么四合院,仅仅是院子里一间十平米见方的小屋子而已。更小气的是他只给房东jiāo了两个月的房租,便从此不知去向。
可怜白老爷子孤苦无依,在这小破房子里苦等闺女。白吟霜走时只说去给福夫人当婢女,可白老爷子也不是瞎子,看得出俩人gān柴烈火的那点小心思。按他的想法是不愿闺女去大户人家做小的,但架不住自家女儿主意大,连酒楼卖唱这种抛头露面的事qíng她都能决定下来,又有什么是老汉能够阻止的?他只想着姑娘不管去了哪里,总会回来看看他,总能叫他知道过的好不好,谁知两年半过去了,竟是半点音讯也无。
两个月的房租很快到期了,白老爷子靠着卖唱时攒的那点积蓄,又支持了三个月,最后山穷水复,只能被房东赶了出来,上街靠乞讨为生。可怜他辛辛苦苦把当年的婴儿拉扯大,便是养条狗也有感qíng,更何况是当亲闺女养着的姑娘?他白日里只在城东要饭,晚上就回帽儿胡同那个四合院外席地而睡,就怕闺女回来找不到自己,快七十的老人,终日风餐露宿。房东见他实在可怜,便让他进院来在屋檐下避避风雨。有这么一股子jīng神支撑,他就这么生生熬了两年,竟然也没什么大病大灾,健康如常。
乾隆爷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不免有些唏嘘。混淆宗室血统这件事qíng上,白胜龄完全是个不知qíng者,而他收养孤女的行为,却称得上是义举。含香见他没有迁怒白老爹的意思,便趁机开口求了个qíng,救济白胜龄笔银子,派人送他回了老家。只是嘱咐去见他的人,万万不可透露白吟霜的下落,只说她寻到了亲生父母,生活过的很好,过阵子就去老家看望他。
至于硕王府那边,乾隆爷大手一挥,只说证人已找到,无需再对质了,白常在就是你们家丢失的四格格。雪如自然是欣喜若狂,硕王爷却有些不知所措。
对这桩“偷龙转凤”的公案,乾隆爷判了硕亲王削爵,府邸收归国有,未免阖府饿死,却也给硕亲王,哦不,是富察德克jīng额,寻了个内务府上驷院主事的差事。你若问具体是gān什么的?嘿,左不过就是伺候御用马老爷的呗!
为此乾隆爷稍作暗示,此不过权宜之计,为封悠悠众口。硕王府他日的荣华,还要看白常在的那个肚子嘛。昔日的王府福晋,今日的主事夫人得了消息欢喜雀跃,日日求神拜菩萨,保佑白常在肚子里的龙种平安无事,殊不知那屡jīng魂早就上天见菩萨去了。
关于富察皓祯的处置上,却又麻烦许多。他虽是这场公案的关键,当年却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你说不处置他吧,他一平民占着王府世子这许多年,又稀里糊涂还尚了个和硕格格,未免叫人贻笑大方;你说处置他吧,祸不是他闯的,事不是他办的,他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不能就这么把罪名都扣到他一人头上,更何况晴儿已然嫁作他妻,这是事实。
乾隆爷思来想去,只好请老佛爷转告晴儿,这事儿的结果看她意思。要是还愿意跟他过,顶多赐他个旗人身份,许他个差事,只要他不是个废物的,皇上总还会照拂夫妻二人。若是不愿跟他一起过,皇上就赐死一他,回头再给晴儿寻门亲事,大不了嫁到蒙古去,那里从不嫌弃女子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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