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得惊心动魄,人心惶惶。
年初二,芸娘被召入宫。虽是皇后的谕旨,却没能见到皇后。她被孤零零的归置在一冷清的宫殿里,她被看守起来了。
芸娘并没有说什么。她静静的等待着。等周承安信守承诺解救,或是林震威赐死。
在等了两天后,她终于见到了林震威,林震威脸上神色莫辨,盯着她好一会,才阴恻恻的来了一句:“你们好算计。”
芸娘很冷静的行礼:“陛下此言何解?”
林震威阴森森的盯着他,忽地暴怒:“好,好,好你一个秋云娘!我云儿为了你……”他碰地拍了一下台子,梨花木的台子应声而碎,“杀了张玉衡,还为了证明清白一辈子不嫁?好一个高明的算计。你一定不知道,那撞破你们□□的丫鬟懂得写字吧!若不是她犯了事供出了此事,你们还想瞒朕到什么时候?好一个秋云娘……我就该早了断了你!竟然……竟然……”想着那被北平府割掉舌头卖掉的丫鬟所书的二人的不堪,林震威气得七窍生烟,连“我”也出来了。
芸娘跪着没说话。
皇帝看着她,脸色又变换了几番,“除夕宴上,你也是好算计。”他的语气变得似乎平静,无波无澜。
芸娘微抬头,仰视他:“陛下,算计大皇子于我有什么好处?大将军交了兵权,陛下为了表示公正和保护太子殿下,迟早要让两位皇子就藩,我何必多此一举?说不定是二皇子为了不娶穆府的小姐,自演自导自戴绿帽呢?”
“你……!”皇帝想驳斥荒唐,竟又无语。他定定地看着芸娘,眼神莫辩,“你是承认跟祈云的私情了?”
“陛下……”
林震威拂袖而去。
第二天,皇帝赐下毒酒,是皇帝最亲近的太监王安裕捧来的,他低着头,不敢看芸娘。
芸娘浅笑着,“陛下果然饶不了我。”
王安裕头低得更低了,“公主,陛下也是为了大将军声誉着想……这事若传出去……公主……”
“公公,我且问你一句话。”
“公主请说。”
“信安公可曾入宫面见过陛下。”
王安裕愕然看她,然后摇头:“国公爷因身体不适,早前递了折子,离京养病了。”
芸娘笑了起来,“果然。”又道:“忘了我的话吧,与你没好处。”
王安裕低着头,看着放置桌上的毒酒,却又不敢催促,犹豫道:“公主……”
“公公是知道我与将军交情的,若我死了,只怕将军怪罪,公公日后日子也不好过。”
王安裕苦着脸,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若公公愿意帮芸娘一个小忙,芸娘自会想办法保全公公,教大将军不为难公公。”
“这……”
“求公公为芸娘传一句话与陛下,就问陛下还记不记得张家村外破庙的王城南公子,陛下若是说不记得,芸娘自然无话可说,自当乖乖饮下毒酒,亦会教公公法子好叫将军不留难——公公可愿意,不过一句话,以公公的身份,便是传递了想来陛下亦不会责难,公公也因此可避免许多麻烦,公公你说是不是。”
王安裕脸上露出为难挣扎的神色,想到芸娘和祈云的关系,想到祈云的脾气,最后一咬牙,“奴才知道了。公主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
他匆匆回去禀告,林震威看到他回来。脸上闪过一丝极复杂的神色,不由得问了句:“她走了?”
王安裕扑通的跪在了地上,“陛下……奴才……公主让奴才给陛下传达一句话,公主问陛下可还记得张家村外破土地庙的王城南公子?”
林震威看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大为皱眉,闻言,一愣,随即“咯噔”地站起来,大喝一声:“你说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年,他被封为镇南王,封地在富裕的江南,却因为太子病重,改为去北平府,他不甘心,一直在江南暗中发展势力,周承安亦借着四下周游的明头暗中帮忙,他识他于微时,周承安靠着他暗中的金钱支援才能在宫中逐渐得脸。两人密会,他却不想意外被□□发现,一路追杀——藩王无故不得离开封地,要是被发现,那可是大罪。他拼死逃脱,逃到了一个叫张家村的地方,终于体力透支晕了过,被一妇人发现救起,他本来想杀了那妇人和他的女儿的,然而最终因恻隐没下手,反而留下了一袋金叶子作为谢礼,然后随同寻来的暗卫离去……当上皇帝后,他又想过去寻那夫人,给她荣华富贵,可是那一带遭了洪水,早面目全非,他只得作罢,王城南是他当时胡诌的名字,忽然从王安裕口中说出,他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王安裕见状,知道自己来对了,赶紧重复,”公主问陛下可还记得张家村外破土地庙……”
不待他说完,林震威已经大踏步走了出去,王安裕赶紧跟上。来到了幽禁芸娘的地方,林震威一脚踢开了门,里面守着芸娘的两个小宫人被吓了一大跳,看见林震威,赶紧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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