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方绯走在靠着橱窗的位置,把街道走成独木桥,似乎往旁边多看一眼就就会遭遇坠下河里的灾难。
滴滴滴——
她的手机在振动。
她接起电话,也只是习惯性动作。
电话那头是三口家庭的欢声笑语,方绯能听到有个小孩在撒娇,“爸爸打我,爸爸打我——”
“田田乖,过去玩,妈妈要打电话。”
方青的嗓音不再是她记忆当中的永远带些沙哑,无时无刻不像是勾着男人下巴求亲吻以及更深入的发展。
她已经变成那个家庭当中的一员——一个贤良的妻子。
但方绯不会忘记那一晚方青是怎样挑唆自己,让自己作为一个间谍将温小姐摧毁。
她的小扣子也不会忘记。
“方青,什么事?”
方青在走动,电话那端拖鞋窸窣的声音,方绯不会错认。
等到了安静的地方,方青才说:“方绯,你是不是后悔了?”
方绯说:“别说这些没意义的,我现在被温晖然赶出来了。”
方青在那头笑了笑,“没出息,连你妈的一点本事都没学会,不过,我准备了下一次机会,这次机会记得把握好。”
“这次绑架是你做的?”
那个女人现在一定是笑颜如花,但眼神永远带着恶毒,就像是罂粟在风中摇曳着花瓣。
“对啊。”
方绯已经不记得方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
她曾经只是与整个济水镇格格不入,一心只想要去大城市,勾搭上有钱的男人,过上与镇上这些每天计较菜价又高了一块的女人不同的生活。
但到了现在方绯有时候忍不住恐惧起方青。
这个女人像是无孔不入的黑水,找到一个漏洞就能趁虚而入,用恶魔的低语诱惑她看上的任何一个人,用这些人作为棋子围杀她想要的猎物。
她像是个神。
这种恐惧比像只跳蚤一样聒噪的钟颖不同,但方绯不敢问出口。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的母亲是个什么模样,又如何辨认现在这个指示自己的方青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电话挂断,街道已经到了尽头,这样的小巷子是酒鬼,小混混和垃圾的聚集地。
她打算离开,却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绯下意识蹲下身,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街边绿色大垃圾桶的阴影当中。
郁晴喝得醉醺醺的,她像是一团软泥硬黏在男人手臂上才不至于滑到地上。
“我……温晖然那个混蛋……吊我胃口,就连一个小崽子都能骑到我身上……亏我以前还帮过她……”
从酒吧后门出来的男人也就是个玩得开的,从厕所里捡“尸”也不是一两次,也就这一次,这女人没吐他身上,反而红光满面地变作话唠。
话唠也就话唠,不看脸,光看身材也不亏。
他耐下心应和着:“嗯嗯,你说得对。”
郁晴继续说着,“嘿嘿,不过她就是个傻子……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帮过她的人是……”
她说得尽兴,也就手舞足蹈起来,“那个傻逼……爱着另一个傻逼……”
方绯看着她的模样,眼前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脸,更加年轻更加瑟缩把整张脸藏在黑框眼镜背后的女大学生。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温小姐把手放在头顶上的动作如此熟悉,她想起为什么郁晴莫名对自己敌对。
因为,她早在五年以前就见过温小姐。
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和方青一伙人玩着仙人跳。
方青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大单,说是单搞。
单主要她勾搭上一个喜欢年轻靓丽大学生的车店老板,方青估摸是个要离婚捉奸的女人也就答应了。
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抱着书,看上去也像是个样子,可方青在校园走过一圈后,非但没勾上想要的金主,反而让小租房里住进了另一个女学生。
方绯是不许说出和方青的关系,她和方青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但硬生生分割成两个区域。
但钥匙又是方青拿着,她总是饿着肚子蹲在门外等人回来。
那时候的温小姐就会把手压在自己头顶,慢悠悠地问,“你家人怎么不管你?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出来干嘛?”
她偶尔往自己手里塞小饼干、洗干净的苹果之类,但通常只是揽住方青的手臂,和她说:“我们去海南,你会喜欢那里。”
方绯望着脸上永远飞扬着年轻活力笑容的那个人,心里承诺:我以后一定要离开方青,活得就像是面前这个人的样子。
可这段经历在方青接到另一个电话终止。
方青带着温小姐出门,临走之前方绯被命令拿到温小姐收在抽屉里的资料。
她不清楚这份资料对温小姐而言又什么样的重要性,但她没有像方青所说丢进垃圾桶,而是偷偷藏起来,等到方青带着自己上火车之前,随意塞进路边的大学生手里。
“姐姐,帮我把这个给一个高高瘦瘦的姐姐。”
她当时不知道温小姐的名字说得很含糊,又着急追上方青,到最后连整件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也就手心的温度和触感还残留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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