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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语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允许才进入试镜间。
房间不小,对面桌后坐着三个人,从左至右依次是吴制片人、秦导和张监制。
三人当年未发迹时就是好友,秦导日日在家里写刚递到别人手里就被丢进垃圾桶的剧本,吴制片在戏里做武替三天两头浑身没一处好皮,张监制错生在那个看不上小白脸的时代处处碰壁。
索性如今都混出来了。
这是他们三个老友第一次为了《花间纪事》合作,对这个片子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乔语向他们露出笑容,郑重地鞠了个躬。
其他两人正疑惑她为什么不说话,扑克脸秦导用港式普通话说:“准备好就开始吧,你自己把握。”
乔语点头,站在他们面前,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
虽然她现在没法说话,但恰好这场戏并不需要言语来表达。
她回想昨天夜里,周雯把剧本发给她时,PDF里只有两句话:
“女主42岁时,丧子不久,去外地出差的男友也罹难了。
请即兴表演一段她起床后的场景。”
乔语直接躺倒在地,缓缓睁开眼,此时此刻她仿若不在试镜现场,而是置身在一个偏僻逼仄的小房子里。
一道有些灼人的光从窗外射进来,唤醒了她。
她慢悠悠地起身,双手惯性地捏向腰际,口里发出轻微的呻.吟。
过硬的床板让她的腰部开始发酸,常有一抽一抽的酸疼从那里涌来。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乔语起身下床,扶着腰走到卫生间,拿了脸盆子开始打水。
吴制片和张监制交换了下眼神,她这是要演默片的意思?
打完水,乔语把凉水往脸上泼,她用毛巾抹干净脸,微微向前探出身子,手不觉抚上眼周,又落到两条被岁月雕刻的法令纹处。
她怔怔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把水池边的膏体拿起来细细抹脸,望着镜子,嘴角往上翘了一下,眼里飘忽着掠过一些过往,那嘴角便耷了。
她走出卫生间,进了厨房开始吃早饭,两个馒头有点干硬,她就着水吃完,吃干净掌心里遗落的馒头屑子,就坐回卧室的床上,开始发呆。
吴制片抬手似乎想提出异议,秦导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扰。
秦导专心致志地看着乔语的表演,她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片中女主的悲伤,房间里却已经有了这种静默忧郁的气氛。
并不是大哭大喊就是好演技的体现,和前两个试镜女演员外放式的表现形式相比,乔语很明显在把情绪往里收,试图以无言演出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现在秦导好奇的是,乔语会一收到底还是静默到某个点上爆发出来。
发了会呆的乔语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做,略佝的背挺直了些。
她站起来,有些慌乱地在屋子里走,有点想出去,又似乎不想出去,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踟蹰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拐来拐去还是到了相同的地方——她的衣柜前。
乔语犹豫了下蹲下.身,双手往衣柜底下的抽屉伸,靠得越近,手指颤.抖得越厉害,连上下唇都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却还是鼓起勇气把抽屉拉开。
儿子的相框就在里面,儿子就在里面。
她把相框和下面的小棉被一起拿出来。
小棉被是宝宝小时候一直在盖的,到现在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味,他每次闻着气味,对她甜甜地笑着,一会就能睡着了。
乔语抱着小棉被,脸和相框紧紧地贴在一起,发软的腿让她猝不及防地跪到地上。
她抱着被子发不出声音,只有肩膀和瘦削的后背在剧烈抖动。
吴制片和张监制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有些动容。
在他们以为乔语已经演完时,却见她突然起身,匆匆地在屋子里乱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想起什么,猛地打开门跑出去,一直跑到某处,抓起一个东西就往旁边扔。
哦,她是不是走到垃圾桶那里,在垃圾堆里翻找什么?
吴制片看她满脸泪痕,甚至起了想帮她找东西的冲动,好在她大半个身子都要伸进垃圾箱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把它摸出来对着它笑,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乔语握着男友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把小小的木梳子。
对不起,你遇上意外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错了,我昨天晚上恨你丢下我,才把梳子扔掉的。
儿子丢下我,我已经没了半条命,现在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一直无声表演的乔语心口涌上巨大的痛楚,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喷薄而出,一直爆发到嗓子眼里,让她终于在最后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痛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立即让感性的张监制红了眼眶。
“可以了。”
秦导道:“乔语,你可以收住了。”
很想收住表演的乔语没控制住,在地上哭了许久,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和朱珠进来把她拉起来。
朱珠以为乔语是因为没表演好在三个男人面前哭了,连忙向秦导他们道歉,“对不起啊秦导吴制片张监制,乔老师今天嗓子有点问题不能说话,如果她没表现好真的是有原因的,我真不是在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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