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唐筝带了渔网, 抽个功夫捞上几回放在空的船舱里, 几天的食物都不用担心,不比当初樟和鳞出来寻路时需要一边找吃的一边走,时不时地走岔了路还得返回来。
一路上风景倒是不错, 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来打扰他们的兴致,生人见了两回, 都是出来采集的女人, 见了他们无不惊讶地长大了嘴, 大抵是被从没见过的船吓到了,样子有几分好笑。
入了海,海水呈深色,青中带着一点蓝,不是那种海岛附近蓝宝石色的海水, 显得深邃。
没见过海的族人惊叹了两声,樟说得笼统,这会儿真正见识到了大海的广阔才有了概念,当真像是世界的尽头。
性格跳脱的几个说着回去可以和其他人吹吹牛,这可比樟讲的还要厉害上几分呢。
唐筝让人沿着海边再划了一段路,弯腰在船外捞了点海水尝了下,极淡的咸味,和记忆中的海水没什么差别。
附近的石头很多,大大小小的被海浪一下下冲击着。找了处沙滩将船整个推了上去,一直到确定涨潮时淹不到的地方才开始把陶鼎从船上卸下来。
盐分在海水中的含量极少,向他们这样初来乍到直接干煮费时费力不说,产量也非常低,唐筝不敢耽搁。
身后就是树林,找起柴火来倒是方便得很,最近也没下过雨,只一会儿火就烧了起来,两口陶鼎“噗噗”地翻滚着水泡,新砍下的柴堆在四周烘烤着水气,等着被添进火堆里。
“族长。”
等事情都做完了,有个姑娘在一群人的推搡下走了过来。
之前他们的聊天声虽然不大,唐筝却也隐约听到了一些,笑着问道:“想去玩?”
“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唐筝甩了甩手,又大声地对附近的人说:“想去玩水的都去吧,别跑太远,注意安全。”
“是!”
一群人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身板大声应道,下一秒便哄闹着冲向了不远处的沙滩,只留下了鳞一人陪在唐筝身边,笑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在水里撒欢。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鳞聊着天,唐筝翻搅着陶鼎里的海水,时不时地沾上一点尝尝味道,咸度越来越高,但她的面色却越来越差。
效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低很多,水位线涨涨跌跌几个来回,留下陶鼎中五分之一不到的海水浓度已经不错,但能够析出的盐却也不会多,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了。
这样不是办法。
深夜的火依旧没有熄灭,唐筝躺在地上看着族人正在往陶鼎里加水,毫无睡意。
他们只有半个月可以用来煮盐,即使二十四小时的火不断,能产出的盐量也够呛,应付一整个雪季怕是要节省一点才行,毕竟他们现在有将近七十的人口,不是以前的二十来个,一锭盐能吃上两三个月。
海水煮盐当然不是像她这样一口锅烧开不停地煮的,唐筝辗转反侧了很久,是她高估了海水的含盐量,思来想去还是得按照正经的方法来才行,翻身爬起,从柴火堆里挑了几木头开始捣鼓。
睁眼到天明,一夜没睡的唐筝眼睛里泛出些许血丝,手边放着几根东西像是耙子,上头没有钉,只是简简单单一根平直的被削去一半的木棍。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太阳已经出了地平线,唐筝没心情去欣赏海边的日出,拉着几个人往前面的沙滩走去,“你们跟我来。”
昨天夜里涨潮的痕迹还在,被叫上的人稀里糊涂地跟着,唐筝一人两个竹筒发下去,“去把海水打上来撒在这地上,匀一点,全都要打湿了。”
不明白这又是要做什么,一群人还是听话地照做,没有桶只能这么来回地跑,唐筝担心他们吃不消,又找了几个跟他们一起轮着来。
幸好现在的日头还算大,中午的时候太阳直射的温度颇高,一天下来唐筝总算打开了一直蹙着的眉头。
没干过的沙滩上散着一层浅浅的零零散散的白色晶体,是盐。
沙滩上的盐很少,算上面积才可观了一点,乘着天还没黑,唐筝跟着大家一起用那奇怪的耙子将上面一层沙刮了下来。
沙滩滤水,不光是上面那一层浅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盐粒,最上层的沙子里含着的也都是卤水,收集起来装进船里,回了族里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转眼又过七八天,两艘船能装的沙子自然不多,这些含着盐的沙子已经远远超出了两口陶鼎里的产量,多了也是浪费,唐筝刮下壁上的盐粒装进竹筒里,索性还是煮起了沙子。
一个陶鼎锅煮着沙,水很浑,唐筝沾了点放进嘴里,咸度很高,已经抵得上之前煮半天的效果,重新融煮的水捞出来装进另一口陶鼎里烧去水分,也不管浪费不浪费,过上一段时间便把沙子捞起换上新的,两口陶鼎同时工作,效率高了很多倍。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了小半月,唐筝数着日子,差不多也该回家了。
真正煮好的盐只有二十来个竹筒,不敢烧太干怕陶鼎裂开,里面的盐很湿还带着水,之后得接着晒干。
其他百来个竹筒里装着的都是卤水,沙子里的卤水渗在船里一层湿答答的很不好,便直接滤进了竹筒里,很脏,混着很多泥沙。还有就是最后沙子太多,为了赶时间不得不弄成半成品,回去再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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