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放下了袖摆,改为双手环住景染的腰,懒懒窝在她怀里,“我那时无趣时便偶尔易容出宫,因此殿内留了不少□□,殊鸾在宫中憋了一段时日实在待的急了,便偷偷换了我的衣服,拿了我的令牌,戴了我的面具混出宫去玩儿。而裴劲松自小便是京城小魔王,整日里也在街上四处晃荡,打抱不平。”
“殊鸾便是在那日收拾泼皮不成,反被收拾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裴劲松,裴劲松当时三两下将她解救了下来,又陪她四处玩耍了一日。殊鸾当时觉着喜欢裴劲松,便稀里糊涂地允诺长大后要嫁于他,并收了他一把玉骨扇做定情之物。”长孙祈沐说到这儿表情也有些许古怪,
“殊鸾当时才五岁,又自小受皇祖母,父皇和皇姑姑的宠爱,自是什么都不晓得,只知道惹事生非,出言无忌。而裴劲松虽是京城小魔王,表面顽劣不堪,其实私下早已被教导处理人情世故。我的衣物俱是清一色的天青色,又绣有独一份的龙凤纹饰,所以裴劲松后来这十数年,只是一直都错将我当成了当日的殊鸾罢了。”
景染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问道:“殊鸾比你小多少?”
“只小一岁半。”长孙祈沐知道景染的意思,幽幽回道。
倘若只是一岁半,那在五六岁的小孩子之间着实差异不大,难以分辨,不过痴心错付十数年这种事情,还是曲折离奇的厉害。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如此清楚的?”景染问。
“我自小和裴劲松并未有过只言片语的交集,只是在宫宴时短短见过几面,他待我如此异样的态度,我怎能不去查。”
“可我记着我们两个自小也未多有交集,你是如何自那时起便如此爱我的?”景染想了想又问。
“你当日在罗贵妃手中救过我,你忘了么?”长孙祈沐仰头看着景染眸中温柔,糯声回问。
“怎会忘记。”景染温柔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答她,“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便是那时跟上去救了你;最懊悔的事,也是没自那时起便察觉到你的心意,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可你总归回来了。”长孙祈沐目光变深,在景染看不到的地方深邃又坚忍地轻喃,“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一千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愿意等。”
她字字温柔,句句噬骨。
景染心口处霎时又涌上了大片大片难以言说的情绪,她想出声说话,却感觉喉咙发紧。
长孙祈沐忽得抬眼笑问,“那柄玉骨扇,你想不想知道在哪儿?”
“那柄玉骨扇,”景染眼中的无措褪去,点头问:“在哪儿?”
“早被殊鸾全部拆成了玉片,一一雕刻上王八后插到了我宫殿的各个飞檐上。”长孙祈沐轻笑,“殊鸾那段时间迷信于玉乌龟可辟邪消灾,又不会雕饰大件的玉器,便转手做了这件事儿,彼时我并不知道这柄扇子的来路,便由着她胡闹了。”
景染不由为裴劲松默哀了一把,“你是何时找裴劲松澄清这件事的?”
“唔,不久前。”
“那他果真愿意娶殊鸾么?”景染想着,十数年的情意,恐怕不是一个错付便能轻易抵消的。
长孙祈沐却是点头,认真道:“他当日听完我的话后,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他自那时起便有了去父皇那儿请旨赐婚的念头,被我压了下来。”
景染想了想,“是因为皇上绝不会应允对么?”
“嗯,”长孙祈沐又点头,“裴府和殊府所掌握的兵权相加起来将占到青越举国兵马的一半之多,这样的联姻不光是父皇,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帝王都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更遑论同意赐婚。”
“那程岩又如何做到?”景染好奇起来。
长孙祈沐却是卖了个关子,眨眼道:“程岩善于洞察人心,自有其办法。”
“好罢。”景染扁扁嘴,又问:“那,殊鸾呢?”
长孙祈沐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声音也有些低肃,“这世上能如意之事实在太少,更遑论是最为求而不得的感情。六哥并非委曲求全之人,他既无意于殊鸾,便永远不会是殊鸾的良人。而裴劲松的为人你亦清楚,殊鸾若嫁给他,至少此生不会受苦罢了。”
景染听她话落亦沉默片刻,确实何尝不是这样,人心总是难测,最是求而不得,所以这世上能得两情相悦之人,多为弥足珍贵。
“你知道为何四条主街全部要挂上红色的锦绸么?”长孙祈沐看景染发呆,便又抱着她软软问。
“十里锦红?”景染眨眨眼猜测道。
“不是。”长孙祈沐笑着摇摇头,转头看着那些红绸道:“因为这是皇嗣成婚时的礼仪,而殊鸾便被赐以公主礼出嫁。”
景染恍然,她离京十年,那时老皇帝的子嗣尚且年幼,她自然没能见过皇嗣成婚是何规格。
“我今日带你过来,便是想让你看看这些锦红。”长孙祈沐仍旧看着那些红绸,“也想要让你知道,这些亦只是公主礼罢了。”
景染忽得动了动眸光,便听身边这人突然放缓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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