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便好,往后你的衣物上,俱都由我绣上这个。”景染声音轻快,好似也看着喜欢,又低头摸了摸那些鸾鸟才作罢,捏着方才摸出的香囊准备重新揣回怀里。
长孙祈沐抬袖攥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乖媳妇儿,这个便佩戴在外面罢,左右你已经替我接了旨,还要再藏着掖着不成。”
“我哪里有掖着藏着。”景染轻嗔了她一眼,依言将香囊佩在腰间,摸着那些花穗低声轻语,“我只是觉着挂在外面,不如揣在怀里妥帖罢了。”
她这般珍惜的模样让长孙祈沐本就柔软的眸光更加轻暖,她上前一步偎进景染怀里,松松环着她的腰身,“挂在外面,也不会再丢的。”
再丢么?景染刚动了一下眉,便听到屋外有脚步声渐近,然后戛然而止。她垂眸看了一眼靠在怀里的人,瞅着她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模样不由好笑。
端着铜盆站在门口的罗伊则是一脸牙疼,透过珠帘看着两人搂抱的身影煎熬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刚起床而已,里面的两个人怎么又会转瞬便黏腻成如此模样,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不过转瞬一想又有些释然,想来是自己并不懂这些情爱之事罢了。
不过再转瞬一想,自己为什么会不懂……额这,忽然之间竟有些惆怅……
“发什么呆,一会儿水凉了便罚你在门口端盆儿站一天。”景染偏头睨着罗伊,虽然面上不显,却是一瞬不瞬瞅着她的面色,觉着这样五花十色的变脸还真是有趣。
诶嘿嘿,皮这一下非常开心。
罗伊连忙将水端了进去,待两人洗漱完又吃过饭之后,才禀报道:“公主,裴将军和殊鸾郡主的大婚仪式定在戌时,您和景世子可要去观礼?”
长孙祈沐没有立即决定,好似犹豫了一下才偏头问道景染,“你可想去?”
“去看看也无妨。”景染拉她起身,“况且,殊鸾也算自小在你手下教养长大,你不想亲眼看着她出嫁么?”
“去备马车罢。”长孙祈沐垂头想了想,对罗伊吩咐道。
待室内只剩下两人,长孙祈沐才牵着景染抬步往外走,极轻的声音好似低叹,“尽管是殊鸾自己的意愿,尽管是裴劲松得偿所愿。可殊鸾到底没有选了那个最想要的人,裴劲松现下也未曾得到殊鸾的心。”
“无论如何,我都觉着并不圆满罢了。”
景染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掌,“有些东西,诸如情爱和信仰,或该凌驾于生死之上。可有些东西,诸如为了心中所爱,去竭尽所能地保全他,这也算是一种信仰。”
“关于裴劲松,”景染也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殊鸾所思,殊鸾所谋,不过他且愿意,又何尝不是在成全殊鸾。”
“所以每一个人都成全了自己想要成全的东西,未必不见得不是一种圆满。”
听景染这么说,长孙祈沐眨了眨眼,牵着她的手来回轻甩,认真中带着少有的俏皮,“固然如此,我也并不在意那些成不成全。”
“我就只要你,要你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留在我身边。”
跟在两人身后的罗曦一路也跟着咧大了嘴,觉着自家的公主殿下明明是能言善语极了,却偏偏在从前那些日子里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清冷寡言的印象,也不知那些人看到现下的九公主又会作何感想。
比起初见那次送自己回府,被戳成马蜂窝的马车,今日这辆看起来张扬了不少,连车壁都好似用了特殊的甲板。
待两人坐稳,马车悠悠前行,景染搂着又腻在自己怀中的人,低头问道:“这辆马车是防刺杀的?”
“嗯。”懒洋洋好似不想开口的声音。
景染好笑拍拍她的脑袋,“为何要准备这个?”
长孙祈沐在景染颈窝蹭了蹭,“不是特意准备的,是骥王叔送来的,便随手用了。”
骥王叔?景染想了下回来后看的本朝朝志,这位骥王爷和越帝同辈,是承袭了并肩王府的长孙氏宗亲。而并肩王府又是自青越建国伊始,长孙氏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联手打下江山后,弟以兄长,尊其为帝。所以始祖皇帝封赐其胞弟为一字并肩王,成立世袭王府,代代袭爵的嫡子,可享与天子同尊。
这几百年间,并肩王府都绝对忠于皇室,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心,且不参与皇嗣党争,所以深受每一任青越帝王的倚重和信任,能够存立至今还备受荣宠。
不过听怀中之人的意思——
没等景染发问,长孙祈沐便继续懒洋洋地开口,“想必爷爷未曾告诉过你,当年的德钦老王妃便是并肩王府的嫡长公主,身份的尊贵丝毫不亚于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
嗯?景染有些意外,摸着她的脑袋,“原来我祖母并非皇室那一支,而是宗室那一支。”
“爷爷和皇祖父同辈,当年随皇祖父戎马数年,所以皇祖父引爷爷为知己,后来爷爷和祖姑姑两情相悦,皇祖父便破例封了青越建国逾四百年来的第一个异姓王,将祖姑姑赐婚于爷爷。”
景染点点头,想到这里便笑道:“所以那个老头子也是当真痴情,为了祖母跑到青越来建功立爵,然后就这么待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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