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没好气地撩开她的手,倒了杯酒,继续道:“当时我只盯着黑衣人刚走,便有一团小小的身影自窗户极快闪了进来,落在床榻前的屏风后。我当时虽心下讶异,可也并未出声,等着看她想要做什么。因为她虽救了我,但这处是我的买下的私院,她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同寻常。”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黑心的。”姜柏奚忽然啧啧了几声,“对待恩人竟如此……”
景染猝不及防地抬手打了姜柏奚一下,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才好似有些好受道:“我当时并不知道日后会如此疼爱这个人,倘若我能知道,我定然会自那时起,便好好待她。”
姜柏奚看着景染如此认真的样子,想要故意露出个牙酸的表情却也露不出来,只好眨着桃花眼感兴趣道:“所以你当时是放她进去,让她看到你和靳鞅光裸裸地共处一被的样子了?”
景染又要抬手打姜柏奚,姜柏奚有了防范,轻松躲过,闲闲竖眉道:“本太子这脸如花似玉,你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得去手?”
“不要脸。”景染干脆利落地嗤了声,收回手闭眼道:“当时我虽并未拦她,可她走到屏风转角时却忽然自己停了下来,好似想要转身离开,却又不知为何地长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未曾出声。”
“我等了好一会儿,见她纹丝不动,我问话也不应声,便只好动手穿衣,只是我一直用余光若有似无地撇着屏风后,见她听到我穿衣的窸窣声时才好似也极轻地偏了偏头,透过屏风看了眼,同时握着手中大弓的手指紧了紧。”景染声音愈加低哑。
姜柏奚一脸活该的表情,只是还记得方才景染的话,道:“你连这样的小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如何能是记不清了?”
“你等我说完。”景染凝眉看了眼姜柏奚,继续道:“待我穿好衣物准备从屏风后走出去时,一道天青色的袖摆陡然挡在了我的面前,明显是小孩子的声音说出了四个字“你别出来”,彼时她声音虽还软糯,却已然能听出清冽的音色。”
姜柏奚咯咯笑了声,“这木头人儿原本打小就是个冰块儿,说起话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不过我只知晓她木得很,并不知道她竟还如此闷,负气不想见你却又待在那里不舍得走,哈哈哈。”
“我当时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让我知道她是谁,查到她的身份。”景染有些怅然,“所以我便了然地应了声,问她是不是不想我见到她,她虽然明显犹豫还是点了点头,明确应了声是,我便只好答应她不出去。”
“之后我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一一搪塞了我,不过她并未有丝毫恶意这一点,我已然很能清楚确认。”
“而且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亦不为过,但我却并不知该如何报答她才好。她的衣物华贵,显然并不缺金少银,而那一箭,亦是武功高绝,并非我能指点一二。想来想去,我便只好再问——你为何会救我?
原本我第一遍问时,她便搪塞了我三个字——我喜欢。等到我坚持第二遍的时候,原本以为她会多解释几个字,谁料她竟还精简了一个下去,不改其音地言简意赅道——喜欢。”
姜柏奚听到这里顿时哈哈大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满口附和道:“这个我可知道,她自小就这个德性,五年前在漳州的诗词大会上,她——”
“德性!”景染打断姜柏奚的话,又竖眉抬手打了她一下,姜柏奚顿时讨饶,“好好好,不说你的小心肝儿了,她哪儿哪儿都好行了罢,你接着说接着说。”
景染又弹指打了姜柏奚一下,才正色道:“我思来想去,想着若是小孩子,应当都是喜欢听故事的,便挑了两个并不是这……便挑了两个并不是人人都听过的讲给她听,后来我记着我们两个都站累了,便一同斜倚着屏风坐到了地上,再后来……”
景染说着便眯了一下眼,“再后来,我便不记得了。”
“什么叫你不记得了?”姜柏奚诧异,“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了?”
“对。”景染点点头,瞳孔微缩,“我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我醒来时便躺在软榻上,身上妥帖盖着被子,她们两个却已经都不在了。当时我以为是我讲着讲着故事便睡着了,而那时天色已晚,确实当该是一日中最困乏的时候。”
“我醒来后想了想,猜测她们两个应当原本就是认识的,绵儿来的目的或许正是为了带走靳鞅,而救我只是顺手,便也释怀了,未曾再查探下去。”
“她们两个自小便水火不容,那个木头人儿如何会跑去救那尊金秧子。”姜柏奚嗤了声,却显然已经听明白,敲着桌面道:“所以那晚其实有诸多猜测,比如你救靳鞅并不是巧合而是由她故意图谋;再比如那尊木头人儿是察觉到了靳鞅的动作,便顺势追了过来将她弄走了,让她人还没醒便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比如你其实并不是当真睡着了,而是因为某些情况,不得不睡便是了。”
景染也伸手敲了敲桌面,抬起眼睫,“所以我才说,那晚我并记不清楚了。而至于其它的猜测,现下既然无法确定去解开,我便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我和靳鞅为何会有这诸多纠缠,这些道不清的纠缠,又该当从何处解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花砚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