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醉城,她像那个臭老道问起南疆帝师时他满是嫌恶,恨不得连提提都避而远之才好。以景染对他地了解,这其中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的。倘若这次想说动这个臭老道动手,怕是得费一番周折。
这一点,恐怕云倾棠是不知道的。景染想到这里,顿时脸色又奇妙了起来。
长孙祈沐却是在这时微微一笑,直接牵着人起身道:“如此便劳烦爹和娘了,我先下去查人,尽量早些动手,尽早不尽晚。”
她虽说是如此,不过景染却觉着这人在来之前一准儿就是怀揣着这个心思,于是微妙的偏头看了她一眼,换来长孙祈沐的勾勾嘴角。
“……”
“好!”云倾棠笑眯眯地满口应承,又转向姜柏奚,变相赶人道:“你这个臭丫头眼下都有青影了,还不快去歇一会儿?”
姜柏奚懒得理她,直接翻着白眼儿起身离开。
出了西棠苑的院门,姜柏奚想了想,偏头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儿,待天亮我便出发回甘丘了。”
景染怔了一下,回看她,“天亮便走,如此着急?”
姜柏奚又翻了个白眼儿,道:“你算算我们这趟出来已经几个月了,更遑论前些日子,乌荔可是对甘丘宣战了。”顿了顿,她眯眼道:“虽然那尊金秧子现在还未曾真正动手,但离这一日已经不远了,总得早做准备才是。更何况,国内朝局得时时把控,离开太久容易滋生事端。”
这些俱都没错,不过景染还是下意识地生出了几分难言的不舍。从去年一开始多出一个妹妹的莫名,到如今这几个月的一路相处,姜柏奚的轮廓已经逐渐在她的心底清晰起来。这个明明是她妹妹的人,其实一直是想护着她的。
景染看着姜柏奚思衬的侧脸,忽然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抱了抱,拍着她的脑袋道:“我掐指一算,我们不久就会再见面。”
姜柏奚噗嗤一笑,难得没有翻白眼儿地回搂了景染一下,批判道:“我看你就是个神棍。”
她说着便主动松了手,看了眼景染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长孙祈沐,摆手张扬道:“不必送了,反正总是要再见的!”说着便抬脚两步拐离了这处,背影潇洒至极。
景染扁扁嘴,正要偏头说话,罗诺忽然飘身而落:“公主!”
长孙祈沐主动牵回景染的手握在掌心,平静道:“何时?”
“梧城今日子时发兵了,裴小将军不敌,损失六千人马后,已经退到了三十里外的冷峰岭。”罗诺道。
景染想着终于来了,不过战场上能令裴劲松都不敌的人,这世上屈指可数。
长孙祈沐挑眉道:“何人带兵?”
“荔帝本人!”
果然是靳鞅,景染转头问道长孙祈沐,“靳鞅对桐城发兵,用何借口?”
“不用借口。”长孙祈沐牵着景染继续往前走,一边走才一边道:“你在乌荔皇宫的时候,青越便已经向乌荔宣战了。”
景染诧异异常,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丝毫不知情。显然是不仅长孙祈沐未曾向她提起,当初靳鞅也是特意瞒着她。
“为何急着宣战?”难怪那些青越朝臣急着找长孙祈沐接旨继位,景染低头想了下,又道:“现下并不是起战的好时机。”
“你在乌荔皇宫,我若要去截你,总得有个借口。”长孙祈沐声音虽沉静,可也分外低冽,“这天下总会金戈铁马,这六千人,不过是个开始。”
景染心下忽然紧了紧,也难怪姜柏奚会急于回甘丘,青越对乌荔宣战,乌荔对甘丘宣战。如此一来,青越与甘丘现下已经是一种微妙的不结而盟的状态。而她们现下大婚,靳鞅必定会做出动作,如此一来,甘丘无论如何都会被拖下水。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这场大婚,终究是掀开了平静四百余年的三国之间,真正的铁与血的较量。
“你瞎想什么?”长孙祈沐忽然抬指弹了弹景染的额头,睨着她柔声道:“没有你,没有我们的大婚,起战也不过是早晚之事。三国加上诸小国这百余年来,面上一派平和,实则暗下已经诡谲暗涌。这些年,不说多少人为了表面的和亲联姻无端葬送了一生,就是边境滋生的流民,大小不断的摩擦,和背后阴损隐秘的较量,令所无辜者卷入者,就已不计其数。所以——
起战之后的统一,才是长久的平稳之策。”
景染如何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是想着无论将来是靳鞅,长孙祈沐,还是姜柏奚得了这个天下。后世史官在记载这场令天下烽烟起的导火索时,都会将自己的大婚写成浓墨重彩的一笔,便不由得有些难言复杂。
“放消息出去,第一:甘丘的青怀山乃是前朝皇陵所在地,而传国玉玺正是随晏女帝长埋在了青怀山之下。第二:我和景世子大婚后,已经马不停蹄地启程赶往了青怀山。”长孙祈沐拉着景染重新抬步后,随口对着罗诺吩咐道。
这两条消息综合在一块儿是什么意思,相信没有人会不明白。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如此一来,即便靳鞅还坐得住,她手下的乌荔百官和士兵百姓,也定然已经无心作战。桐城之危,不战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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