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奔至军营的时候,他才终于察觉到不对,猛然攥紧马缰,回头看去。
还好……
“我在这里。”雪白的身影一面开口一面飘落在青棠面前的高大榆树上,面对着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甘丘大营,有些意外地问道:“她在这儿?”
被跟踪了一路的青棠,顿时……想死。
景染眯起眼,缓缓扫了一眼身边的军营,敛声问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反正都是要死的,遂,青棠不再挣扎,道:“昨晚乌荔悄然发兵,突袭了花青墨将军驻扎在云中城之外的十万先锋兵马。”
“乌荔昨晚发兵了?谁挂帅?”景染看了眼乌荔的方向。
“挂帅之人是乌荔二公主,靳靺。”青棠脸色端正起来,陈述道:“近月以来,边境一直小有摩擦,但昨晚的一仗,乌荔二公主险些杀了花青墨将军。”
“她能杀了花青墨?”景染再次凝眉,花青墨是扬名天下的少年将军,更是姜柏奚手下最可用的人,能力自然不消多说。而末歌虽说一直隐匿了武功,但她就算拼尽全力,想要杀了花青墨,也依旧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青棠道:“据说乌荔二公主昨晚好像是想和花将军同归于尽,没躲避花将军刺向左腹的剑,从而逼身而上,差点儿割断了花将军的脖子。”
景染脸色沉了下来。
青棠又道:“原本昨晚奚太子也在后方军营,但是没有插手去管,而是去找了刚刚到边境的殿下。天亮之时才接到隐卫报回来的消息,未曾来得及去看花将军便朝乌荔后方军营去了。”
景染立马抬头,“姜柏奚现下去了乌荔军营?”
“是,走的时候脸色比您现下还沉。”
景染没再回话,眯眼看向了乌荔军营的方向。
一夜厮杀,空中的血腥味儿在天明之后依旧久久弥漫不散,乌荔的军营和甘丘别无二致,到处在收拾处理着战后的事宜。
最中央的中军大帐内稍且安静,面色有些莹白的靳靺静静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白色的顶棚,一动不动。
“公主,医官来了。”守在床榻边的侍女见门口的禀报声落下后末歌并未应声,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
末歌眸光微微动了动,吩咐道:“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是女医官。”侍女自然知道末歌的医术,但是看着她现下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您伤的是下腹,连起身都困难,还是宣医官罢。”
“不用。”末歌还是有些沙哑地开口,看了眼榻边小几上已经放置妥帖的药箱,平静低声道:“你也出去吧。”
“……是。”侍女无奈,只得弯身退了出去。
又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末歌才艰难地挪起身,斜靠在床榻上,缓缓褪开了衣物。
伤口很深,也很疼,简单包扎的白布已经被尽数浸透。
末歌面无表情地垂头,一圈一圈儿将白布缓缓解开,熟练处理着伤口,只是往常稳妥的手指有些轻微地颤抖。
那个人最是小气,要在旁的人面前露出身子这种事儿,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末歌想到这里轻轻弯了下嘴角,却又渐渐一点一点敛了下来。
虽然那个人现下不要她了,可她允诺过这辈子只要她一个人,是段段不会像她一样赖皮的,当该为她守身。
处理完伤口后,末歌牵皱了下眉,重新挪躺下了身。外面似乎有霞光升起来了,四周的声音也时隐时现,脑中乱七八糟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不知过了过久,外面骤然喧闹起来,伴随着兵器出鞘和重物接连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
帐帘被哗啦掀起,明黄色的身影卷着凌厉的冷风扫了进来。
末歌面色平静地微微偏头,下意识地弯了弯眼睛,轻声道:“你来了?”
姜柏奚桃花眼冷厉地扫向末歌,直接走到榻前,微微弯了身,双手撑在她枕边。
枕边的床榻微微陷进去两块儿,整个中军大帐的气氛陡然凌厉寒凉了下来,末歌的眉睫都好似被冻上了一层冰霜,她仿若不见,只是一动不动看着身上的人,眉眼仍旧微弯柔和。
姜柏奚抿紧了冷硬的唇角,忽然抬起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声色俱沉地一字一句道:“就这么为了你的皇姐,为了你乌荔的大业鞠躬尽瘁,嗯?”
末歌没有反驳,静了片刻后轻轻扯了下嘴角,缓缓抬手去环抱身上之人的脖颈。
姜柏奚陡然弯身低头,在离末歌脸颊只有一寸的地方,攥紧了手中衣领,冷冽道:“朕的大司马大将军若是有分毫差池,朕便让你……乌荔所有的皇嗣陪葬。”
末歌忽然攥住她陡然离开的袖摆,看着她低沉如水的面色轻声道:“我今天描了眉,好看么?”
姜柏奚桃花眼眯了一下,冷冽甩袖。
末歌攥地更紧,有些苍白的唇角弯了弯,一错不错地看着姜柏奚,再次轻声道:“好不好看?”
嘶喇一声,裂帛骤响,姜柏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再留一会儿罢。”末歌看着姜柏奚利落离开的背影,手下紧了紧,忽地开口,“你再留一会儿,我下令让他们撤退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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