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直忍着脾气旁观的云言婷也看不下去了,扶着脸色苍白的林韵传功疏导错乱的内气,劝道:“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魔教拿了你的软肋威胁你?或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被抓住了把柄?你不要怕,不管是什么事,都有诸位师叔伯帮你解决;就算你做了错事,云姨也给你做主。我在这里立誓,哪怕你师叔祖不容你,云姨也要请你云叔公偏袒你!只是你自己,你……你不要自误啊!”
华音无奈微笑,却慢慢摇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
问心长老念一声“阿弥陀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音儿,你已决意离开,贫尼不再多劝。风云教理念虽与我寺不同,更有生死旧仇,但行事至少恩怨分明……唉,只望你以后刀刃少染鲜血,平平安安,不违本心。林师妹,你……就当不曾有过这个弟子,让她走吧!”
林韵难以置信:“问心师姐,你为何说出这等话来……”问心长老的师姐就是死在魔教长老手中,一向慈悲为怀的她只在遇上风云魔教时不留丝毫余手,今日怎么说话如此奇怪?
殷无殇哈哈笑道:“问心老尼好心胸!正道中人,本座就服你一个!”
问心长老根本不理会他的挑拨离间,闭目念经。
林韵大怒,指着华音道:“执迷不悟,我今日就清理门户!”拔剑直指华音。
华音的几个师弟师妹在一旁不敢拦,却也不敢不拦。
老四易玲儿慌忙拦住林韵:“师父不要啊!”
老三苟茗抓住林韵手中的剑,老五陆湘干脆就抱住了师父的大腿。
小六小七小八见没空地方让自己挤了,跪成一排磕头:“师父息怒!”
二师兄施永川身形挺拔,却直直的跪在三位师弟前面,朝林韵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大师姐原本不日也将山远赴京城探亲,择日成婚,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她多年来指点弟子们的武艺,打理门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师父就饶了她吧!”
他不说还罢了,听到她的话,林韵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华音本要离开无忧山回京城成亲,可京城华家来人的时候,华音却自己撵走了华家的仆从,还对自己说婚约已退,两不相干。她若是真要离开,为何那时候不走,却等到小徒儿及笄礼之后让殷魔这般大张旗鼓的来接她,故意羞辱无忧山?如若不然,难道是为了留在这里给她小师妹做及笄礼的有司不成?
这么多年来打理门派上下,她就没有半分留恋?早年就说过,这两年便传位与她,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说走就走?
当真是,当真是欺师灭祖!
“谁都不准拦,我今日非杀了她不可!”一身先天罡气破体而出,震开身边的弟子们。眉心上方,象征先天的水滴状红痣看起来是那样猩红,杀气凛然。
施永川从地上爬起来,沉着脸走到人群后的林思沁身边,道:“大师姐最疼爱你,师父也最看重你,你为何不去劝劝师父?枉费大师姐自小偏袒你……”
林思沁没理他,只是咬着下唇,白着脸看着场中的华音。
施永川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若你去劝大师姐……”
林思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他:“她虽迁就我,但这些年来,当真做了决定,又有谁能改变她心意?”说让她跪着抄门规,不管怎么撒娇、哭闹都没有用,即便是生病,病好了也得补上。
林思沁心里像揣着块石头一样梗咽难受,偏偏无处宣泄,只觉得华音那般可恨!
可她既然不能找华音算账,便迁怒本就讨厌的二师兄,冷笑道:“你别想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虽然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不管她留还是走,都改变不了这些年来对我的好。再来我面前晃悠,我便喊非礼,你猜问心师伯和云姨会怎么收拾你?”
施永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林思沁的演技这些年在前面几个师弟师妹面前已经得到充分的展示,说来就来的泪水几乎就是被欺负铁证。
林思沁撵走了施永川,静静的看着华音。
不想她离开。
每次看她离开无忧山,即使知道她两三个月便会回来,也会觉得孤独;
捉弄六师兄、七师兄、八师兄,已经没有早年那般好玩;
欺负四师姐五师姐报小时候的仇,也没有那般解气;
仗着华音会偏爱自己,带着外门弟子在山下各镇惹是生非,也不再有乐趣;
她想念,华音亲手做的点心。
她想念,华音引着她的手指教她执筷的耐心。
她想念,华音握着她的手,陪她在曾觉恐怖的夜晚入睡,让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柔软又温馨。
她想念,每一次受伤,华音用指尖的真气化掉药膏亲手为她擦上的温柔。
她想念,华音握住她的手,执笔于窗前,硬要教她吟诗作画的闲情逸致。
她想念,华音捏住黑色棋子的白皙修长的指尖。
她想念,每日练轻功的回头的时候,华音那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
她想念,华音手持书卷,坐于窗前,晨风拂面,岁月静好。
她从不叫她大师姐。因为她是很多人的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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