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话音才落,姓牛的男人二话不说一口唾沫呸出去,脏兮兮的大手捞上来,半勒半揽圈了她细嫩的脖颈,糙脸凑得极近,眯起眼来对着被圈之人,厉声说:“小子,哥哥有件事儿托你帮忙办一办哟!”
深觉被扼住了命门,少安大气喘不上来亦不敢喘上来,瞪圆了乌溜眼珠,强挤出假惺惺的我见犹怜,无辜:“我……”能拒绝吗?
“你最好是答应!”
太遗憾,眼神过招,也是袁少安败阵。对方眼中分明染了浓浓的邪气,笑将起来,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快就能出去,到时记得帮我去看看那个贱人,看她有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弄弄明白那娃到底是谁的种!”
“……”
啥?!
“要是我的种,你就抢过来,带来让我见见他。要不是,就弄死他!”
“……”
啥?!!
这个男人,气势之震撼,气焰之嚣张,用语之狠辣,用心之歹毒,远非她袁少安所能抵御。
大哥大哥,咱俩没有很熟吧,我为啥要答应你这种超神级别的请求?
一句话在心头反反复复翻过百十回,袁少安却没那个胆子说出口,她只知,自己沉默了许久,沉默得愈久,呼吸就愈困难,脸色一寸难看过一寸。即便她内心强大如虎狼,也不见得足以应付这个暴戾流氓,更何况这流氓还是个害人性命的死刑犯。
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拒绝!
牢头老爷!狱卒大哥!世杰哥刘望喜!老天爷爷!随便给个人来救命呀要出人命了!!!
良久,呼吸只出不进,声音也发出不来,憋得翻了白眼险些抽过去的袁少安,内心祈祷千万遍的牢头狱卒赶来解救她出魔爪的愿望无法实现,眼看要去了大半条命。
不行不行,大女子能屈能伸,不该硬气的时候就不逞强了,保住小命要紧,反正很快能分到别的牢房去,再翻案出狱,谁管你这个劳什子烂事!
于是,识时务的袁少安,拼力重重点了头,算是答应。
掌握命门那手臂下一瞬松开,大气立时抽进来,袁少安濒临崩溃之际,依靠强大意志捡回半条小命。毕竟,这个情况下还能保持思考整出小九九来,实非易事。
“挺好挺好!哈哈哈哈……臭小子,别想着耍花样,老子一只胳膊就能捏爆你,喊人你都来不及,听懂没?”
要人命的狠厉,要人命的口气,吓着人熏着人,臭小子猛点头:“听懂了听懂了听懂了!”
就怂这么一回!等老娘离开这个鬼地方,花样怎么漂亮怎么耍,你个死囚还能追出来不成?
出了大牢,陈世杰开始奔波于案件追查。刘望喜只是一知半解的懵懂事外人,帮不上太多。而如今能提供有用信息的,最关键的还是原告被告及证人。
一开始,张顺德与袁少安并为被告,只短短一阵工夫,主次易位,原告矛头指向从张顺德身上移至袁少安身上,是为蹊跷一。被告袁少安不通审理流程,公堂之上吓得当场画押情有可原,但身为审理官员的县太爷不可能不懂这个,却是贸贸然草率为之,此为蹊跷二。据知情者称,当日公堂上县太爷的前后态度大为不同,不知因了何故,最初中立公正的人,一下子像是全然站在了原告一方而对被告处处为难针对,此为蹊跷三。另外,据说仵作的验尸结果在公堂上两次宣布时也是前后出入太大,蹊跷四也。秋月弟妹传来的信上说,验猪那位大夫当时并未检查出异样,与其最终在公堂之上所述之言也是前后矛盾,为蹊跷五。
种种疑点表明,袁少安卷入的这案子,已不能简简单单地说事有蹊跷那么简单。
带着这份疑惑与分析,陈世杰马不停蹄先后去暗中拜访了验尸仵作及验猪大夫。
这一趟回来,收获不小。
陈世杰心情激荡着,与刘望喜讨论案情进展,并吩咐底下人备马车,欲要启程去一趟凤凰镇原告家,回到府中稍事准备,还未来得及理清,家中父母兄长罕见地围了上来。
这阵势,人高马大的刘望喜吓得后退一步,承受过来自陈家人的凌厉,即眼巴巴看着他们对陈世杰轮番上阵,狂轰滥炸。
“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插手!”
“杰儿,收手吧!今年就考秋试了,不能半途而废呀!”
“世杰,你要多管闲事到甚么时候?你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亲人们显然对陈世杰插手袁少安那案子极为不满,陈世杰深觉无奈,也不解。只是当着刘望喜的面,令他无颜,只觉太过失礼。由是,他也顾不上自家人的颜面,让他们全家在客人跟前失尽礼罢。
“我不明白!爹娘和大哥为何如此冷漠!安弟他是我的恩人,他心地善良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况且此案疑点太多,安弟分明是着人陷害,为何不让我为他洗脱冤屈?为何不让我去求真相大白!”
陈家老大是个急性子,父母默然的一瞬,他率先开口怒对亲弟:“安弟安弟,我看你是疯魔了!口口声声的冤屈,哪来那么多的冤屈!你那个安弟是对你有恩,但是多少贵重厚礼给你三天两头送去,老早就两清了!陈家也不欠他人情!”
不敢相信自己亲兄长竟能说出这般的无情之言,陈世杰痛心不已,再也忍不住:“大哥,你也是读书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不知?就算我们不再欠他人情,可我们还欠他一份公道!大哥莫不是忘了,府中失窃一案,是如何对待我那清白无辜的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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