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傻!
元幼祺心疼地看着墨池脸上的红肿。她已经照原样将墨池的衣衫重又穿了回去,犹舍不得移开目光去。
他们让你算计朕,你就暂时听他们的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朕又不会真的被他们算计了……哎!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呢?
就算你现在不记得朕,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朕,至少不要吃亏啊!你不是姓冉吗?你得接近朕报仇啊!你忘了吗?
朕都自个儿送到你的面前让你报仇了,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你不会……真的不喜欢朕吧?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里更不好受了。
“连卿,墨姑娘被饿了很久了,得喂她吃些东西吧?”元幼祺索性不去想“喜欢不喜欢”这么纠结的话题,转头去问连襄。
连襄得了元幼祺的讯息,已经转过身来,却只是远远站着,不去看榻上的墨池。
这位姑娘,嗯,墨姑娘伤得不重,只是被狠饿了几顿。连襄心里有了数,应道:“久饿之人,不宜暴食。臣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陛下请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那她的伤……”元幼祺忙又问。
“无妨,用几剂活血化瘀的药,便可,”连襄想了想,又道,“陛下亦不必担心病人还昏迷着。被饿得狠了,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下的自然而然的反应,不碍事的。”
元幼祺这才宽了心,由着连襄退下了。
不到两刻钟,连襄端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一袭青衫、斯文儒雅的连大人,学起了侍奉的丫鬟,谨小慎微地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砂锅,浓郁的米香味已经飘到了元幼祺的鼻中。
这画面,还真是……颇为违和啊!
然而,连襄说出口的话,更出乎元幼祺的意料。
“臣刚熬了稀薄的粟米粥,这个最适合墨姑娘此刻食用。”他说道,盛了一小碗粟米粥。
果然是黄澄澄、香喷喷的薄粥,瞧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元幼祺大感兴味,笑道:“朕竟不知,连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尊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连襄脸上一热,窘道:“陛下说笑了!臣的夫人,肠胃不是很好,有时吃不惯家中厨子的手艺,臣就偶尔下厨为之。”
元幼祺赞叹道:“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朕却觉得,连卿这样的好丈夫,才是真正的君子!”
连襄闻言,脸上更热了,忙道:“陛下谬赞!”
他递上那碗粟米粥,又道:“粥凉了易伤胃,还是请墨姑娘快些用吧!臣这就去请宁王殿下寻一位妥当侍女来喂墨姑娘!”
“不必!”元幼祺摆手道,“朕喂她。”
言毕,竟是接过了那小碗粟米粥,舀了一小勺,凑在嘴边,小心地吹了吹。
连襄哑然。
陛下这是要亲自服侍这位墨姑娘?
天子之尊,自幼养尊处优惯了的,莫说会不会服侍人了,能有这么个想法,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躺在那儿的,不是太后……旁人不说,就是风贵妃,嫁给陛下十五六年了,可得陛下服侍过一次进食?
连襄惊奇得暗自啧声。
这个墨姓姑娘,想必是陛下的真正在意的人吧?
连襄思及此,恍然一抖——
墨姑娘是女子啊!陛下也是女子啊!
原来,陛下喜欢的,真的是女子啊!
连襄于是暗骂自己糊涂。
皇帝的性别,他第一次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于他而言,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那是他的主君和恩人,是顾蘅托付给他全力保护的人,他这一生,必定为皇帝鞠躬尽瘁,以酬君恩,以慰顾蘅之托。
所有人都认定皇帝是男子,那么皇帝的后宫之中,如所有皇帝一般有许多妃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连襄却从没想过,身为女子的皇帝,会与后宫中的妃嫔有什么感情上的交集。
他以为,皇帝是女子之身,之前要亲自为墨池看视身上的伤,只是屈尊,而不涉其他。现在看来,全不是这么回事——
皇帝是对这位墨姑娘动了心思了。因为动了心思,她才不许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侍女,看到墨姑娘的身体。
难怪难怪!
连襄又骂了一遍自己糊涂。
精通诊脉如他,就算离得远,方才也听到皇帝在剥墨姑娘衣衫的时候,莫名生出的抽气声。
连襄早已娶妻,儿女都有了一双了,自然懂得皇帝方才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他顿觉自己的存在十分尴尬起来:虽然刚才是背过身去的,毕竟是同处一室啊!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元幼祺早已经把温度刚刚好的一勺粟米粥递到了墨池的唇边。
勺檐小心地分开墨池的双唇,粥向里送,却因为墨池此刻昏迷着,无法吞咽,而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元幼祺微惊,忙扯过绢帕,去擦拭墨池嘴角的粥渍。
阿蘅喜洁,肯定不喜欢这样邋遢的形象的。
连襄见状,愧道:“是臣疏忽!忘了墨姑娘眼下的情况,吞咽不得!”
他又道:“臣有办法!民间遇有卧床虚弱的病人,饮食喂不进的时候,就用粗荻管送入。臣这就让他们准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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