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不、不喜欢朕写的这些?”元幼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会?”墨池展颜,“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说着,又追上一句:“与陛下有关的一切,我都喜欢。”
“真的?”元幼祺心口上酿了一大碗蜜糖。
“比真还真!”墨池笑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须臾化作了如沐春风。
因为自己而悲,因为自己而喜……这人,还真是个傻子啊!
墨池幽幽暗叹。
“那……那你陪朕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元幼祺忐忑地探问着。
“陛下想去哪里?”墨池问道。
“去一个……”可能唤起你所有前世记忆的地方。
可是元幼祺并没有这样说,她很快地替换掉了想要说出口的内容,道:“陪朕去道祖碑林可好?”
“道祖碑林?”墨池心头一震。
“对!朕的字,学的就是那里最有名的一栋石碑,是昔年颜道祖亲手所书之后被篆刻下来的!”元幼祺意兴盎然地介绍着。
墨池闻言,若有所思:“那栋石碑,我有所耳闻。但那里,不是已经是皇家禁地了吗?”
元幼祺嘻嘻而笑:“难道阿蘅担心皇家禁地,咱们进不去吗?”
墨池凝着她调皮的模样,旋即了然,颔首道:“原来那所谓‘禁地’,是陛下所禁。”
“嘿嘿!不才正是在下!”元幼祺骄傲兮兮地扬着下巴。
顾蘅逝去之后,元幼祺便将与顾蘅有关的一切都封禁了。是不许旁人,更是不许自己再轻易开启那段痛苦的回忆。
墨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不由暗自唏嘘。
她看着元幼祺重又恢复了当年欢蹦乱跳的小模样,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无限美好起来。
“在下吗?”墨池轻声重复着,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
“阿蘅,你说什么?”元幼祺问道。
“没什么?”墨池朝她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唐喜说,陛下赐的那座宅院已经买定,并着人从里至外收拾了一番。陛下今日要不要赏光去那里瞧上一瞧?看看要如何布置才好?”
元幼祺很喜欢这个消息,“如此甚好!咱们先去颜祖碑林,等逛得够了,就去阿蘅的新宅子瞧瞧去!”
她说着,又道:“以后可莫要说什么赐不赐的话头儿了,听着忒生分!”
墨池从善如流地说好,“便依陛下,再不说赏赐了。不过,陛下作为那宅院的半个主人,是不是得给些建议,如何布置啊?”
既然自己是“半个主人”,那么墨池便是另半个主人了呗?
元幼祺喜欢极了墨池这样的措辞,吞了上好石蜜一般从唇齿间甜到心窝里。
“那朕便命他们将这里你的一应用物都搬去那里!等咱们到了那儿,就都是现成的了!朕再从御膳房拨一名厨子去,炒几个小菜,烫一壶酒,晚上朕与阿蘅同饮!”她一高兴,念头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涌出来。
却被墨池含笑止住:“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元幼祺天马行空的思绪被打断,不过她一点儿都不着恼,她喜欢听墨池说话,说什么都喜欢。
“你说,朕听着!”元幼祺乖乖地做洗耳恭听状。
她的模样太乖,乖得让墨池好不容易压下的旖旎念头又“突突”地跃跳了起来。
不急,不急,还有大把的光阴……
墨池在心里默念着,为自己纾解。
当她再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经回复如常。
“我想与陛下说的是,在此处和在宁王别院的用物,我只取我正用的药物,还有陛下所赠的琴谱与琴,旁的,唯一身衣衫而已。这是其一。”
元幼祺听着,点点头,“朕明白。”
再宽怀大度,墨池她到底也是受了元令懿的责难和伤害,公主府的东西,她断不会再用的。便是眼下这身衣裳,恐怕到了自己的宅中,她也会换下,再也不碰。
这一点,元幼祺是极其了解她的。
只听墨池又道:“陛下送我宅院,是陛下在意我。我心中存着陛下,亦坦然接受。包括宅院中的一应布置,皆系陛下破费,我亦坦然接受。但旁的,比如仆役、厨工种种,陛下还请恕我接受不得。”
“为什么?”元幼祺听罢,不解道。
“阿蘅,你既受了朕的馈赠,为何不都全然接受了呢?你放心,他们都是朕的心腹,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元幼祺又道。
“不是不接受,亦不是信不过陛下的人。”墨池柔声抚慰着元幼祺的急躁。
“那是为了什么?”
“陛下便只当我,想要习学些家事吧!”墨池道。
“你学那些东西做什么?你根本不需要学,朕都会——”
“若我当真想学呢?若我当真想为陛下洗手作羹汤呢?若我当真想亲手为陛下制一件新袍,而不想陛下连贴身衣物都要由旁人动手呢?”墨池直视着元幼祺。
元幼祺被她诘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良久,才眨巴眨巴眼睛,似笑非笑道:“阿蘅,你、你是不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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