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直接一个白眼儿给她翻了回去,针锋相对道:“你都不担心她过了门儿,哀家难为她吗?”
元幼祺于是彻底噤了声。她是真怕母后拿任何与墨池无关的小过失、小错处将来难为墨池。
元幼祺不傻,她如今也已经明白了,当初在云虚观中母后与墨池的对话之后,母后便让步了。而那日琼华宴上墨池的主动求嫁,其实也是与母后商量好的,章国公齐鸿烈与安国公顾书言就是母后搬来护驾的两位。
母后能这般,元幼祺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旁的,还敢奢求什么呢?
到底,墨池就快要成为她的妻子了。
元幼祺于是只好将一腔情思化作了不竭的动力,举头思墨池,低头批奏章,这段时日,她处置朝政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结果,便是不到半月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去寿康宫问安的时候,都是顶着两只青眼圈的。
元幼祺自己不察觉,韦太后见她这副模样,可要心疼死了,忙命潘福亲自去传了连襄来,就在寿康宫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皇帝诊脉。
这架势,久在宫中行走的连襄也紧张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给皇帝诊了三遍脉,再三确认皇帝的身体无恙,只是有些劳累之后,才敢放心地回禀了韦太后。
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样,韦太后心里清楚着呢。这才不到半个月,真要是挨足了三个月,这孩子还不得瘦得没个人形了?
终究是谁家的孩子谁心疼。韦太后状若无事地打发元幼祺走,就在元幼祺即将离开的当儿,才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幽幽道:“吏部认命的名单都下来了,只有你那媳妇儿无职无务,你也放心?”
元幼祺闻言,果然愣了愣。
女科早就放过榜了,按照她的旨意,吏部也酌情对各中榜举子安排了合适的职位。唯独墨池,她虽然高居状元,却是天子待嫁妻,是不可能再得到职位的。
母后的意思是……
元幼祺眨眨眼,原本对墨池的相思,霎时间化作了忐忑不安——
她与墨池虽然早已心意相通、不分彼此,但是还有两个多月才能见到墨池,她着实有些不放心。就算见不到墨池的人,亲耳听到她的消息也是好的啊!
元幼祺眨眨眼,嘴里喏喏地应和着,心里面已经打算着回去写上厚厚的一沓相思信,派妥当人送到墨池那里,还得要回墨池的亲笔回书!
韦太后假作没发现她脑袋里的那点儿小算盘,暗自冷哼,心道这点子事也要做娘的提点,将来没有你娘我给你把着关,你还不得被你媳妇欺负死?
元幼祺得了这个法子,想念墨池的时候,就化思念为笔墨,一行一行的相思情意流淌于笔端,面对面的时候都不大好意思说得情话,她相思情炽,都忍不住诉诸笔墨,害得墨池每每看她来信的时候都禁不住面红耳赤。
幸好,元幼祺很懂得私密和分寸,每次派心腹去递信之前,都要用火铅封好了信封。天子密信自然无人敢打开来看,但是那里面的话,元幼祺也很有自知之明,若不小心地封紧了,她总有种被窥视了的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如此,这段时日里,元幼祺的去信和墨池的回信,加在一起,足足攒了有一箱子,这也成了两个人共同的甜蜜回忆。
现在,万事俱备,元幼祺终于可以亲自去迎娶她的皇后了。
对于她要亲自迎娶墨池的事,韦太后竟然未表示反对,这让元幼祺大觉欣慰,深觉母后越来越体贴了。
此刻,她骑在马背上,身上是喜服,前后是仪仗,浩浩荡荡地往安国公府去,放眼望去,看到的皆是明黄屏障,连半个观礼的人影都没瞧见,也都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皇帝亲自出行啊,礼部和禁卫都要紧张死了,恨不能让京中的住户都暂时都搬出城去,以保证皇帝的绝对安全。
这些都是小事情,顺顺当当地迎娶阿蘅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元幼祺对自己说。
最初,墨池是准备在那所元幼祺为她置购的两进小院落里待嫁的,可是元幼祺觉得这太过委屈了她,就向顾书言提起。
顾书言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墨池开始是有些犹豫的,但元幼祺说她之前本就在安国公府住过,早就有人认定她与顾府有亲旧关系了。顾书言更是竭力邀请墨池。
墨池最后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她明白,元幼祺有意抬高自己的身份,不令旁人看低了自己去;而顾书言对顾蘅存着些心结,心内里有种想要亲自为顾蘅寻一个好着落的情怀在。
而且,事到如今,顾家与齐家,早就成了世人眼中的“皇后亲信”,也没什么可避嫌的了。
元幼祺带着仪仗,很快便行至了安国公府门外。
顾书言带着阖府众人迎接出来见礼。
元幼祺也顾不得与他们多叙话,只匆匆打了个照面,免了众人的礼,便急急地赶奔内宅——
她太想快些见到她的阿蘅了。
仍是那间曾经属于顾蘅的闺房,房前屋后的布置,与十几年前并无太大的分别。只是,十几载的光阴逝去,草木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
元幼祺怔立在闺房外,心思恍惚。
当年,她还是吴王的时候,被先帝算计,作为迎亲使,到顾府来迎顾蘅入宫。之后,顾蘅成为了先帝的昭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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