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喻轻歌从喉中挤出一个字,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彻骨。
怀中的女子伤成这样,她如何能再放过狄云帆?
狄云帆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终于成为这遍地尸体的其中之一。
喻轻歌将泠陌瑾抱上马背,一手紧紧搂抱着她,一手握紧缰绳,夹紧马腹策马往宫城而去。
一路上喻轻歌都不曾放松手臂的力道,怀里的泠陌瑾也安静的靠在她怀里,疼痛开始蔓延,她的眼睛开始缓缓闭上。
“瑾儿,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为何要出来……”喻轻歌再也忍不下泪水,一滴一滴的自她的面庞滑落到泠陌瑾的额头。
平日里泠陌瑾皱一下眉头她都心疼得想去抚平,今日怎的竟让她受了如此重的伤?
泠陌瑾听着她颤抖的话语,感受着她控制不住的泪水滴在自己额上,这一刻自己的心里无比的害怕,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喻轻歌自尽时的绝望。
泠陌瑾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谁来陪伴喻轻歌度过这余生?谁来给她兑现那许下的“不负”?
这几日才刚刚告诉她,她们要一世相伴,自己还要与喻轻歌一起回喻王府见她的母亲,还要告诉喻轻歌,自己要成为她的妻子,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给她……
只是她再也不愿看到喻轻歌受伤了,在略微撩起帘子看到那剑向喻轻歌刺去时,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反应过来,她不要喻轻歌受伤,她不要再失去喻轻歌了。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泠陌瑾闭着眼轻轻的说着。
经历了一次几乎要失去喻轻歌的痛,这一次如何还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只要能护她周全,自己挡了这一剑又如何呢?
在那一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只想喻轻歌平安无事。
宫城近在咫尺,喻轻歌没有减缓速度,驾着马径直往玉华宫而去。
“宣太医,快!”
太后受伤,宫中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太医来时墨承潇也赶到了,“喻姐姐,母后怎么了?”
“是我疏忽了,我怎么会没想起这些……”喻轻歌握紧拳头,眉头紧皱,眼里是仍未退去的嗜血杀意和痛彻心扉。
她怎么能让泠陌瑾受到如此伤害?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那刀剑偏了一些,刺入的不是泠陌瑾的腹部,而是……
喻轻歌强忍着眼中的泪,这些泪可以在泠陌瑾面前毫不掩饰,可是却不能在他人面前肆意横流。
她一直在外面等着太医出来,即便因为过重的担忧而绷紧神经,她已经有些晕眩,却始终不肯挪动半步。
墨承潇不曾问过为何她二人如此关心对方,为帝已有数月,即便才将近十岁的年纪,但他的心性却不再那般稚嫩,像极了少时的泠陌瑾。
他希望母后能够真正的开心起来,而这样的情绪,似乎只有喻姐姐能给。
门终于敞开,喻轻歌立刻迎了上去,“她伤势如何?”
“回皇上,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的伤口较深,但并没有伤及内脏,只需休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只是这些日子切记不要沾水……”
太医说完后才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皇上和公主殿下早就在他低头回话的时候听得差不多就进去了。
喻轻歌自然知道泠陌瑾并没有伤及内脏,自己随父亲征战多次,如何不知这些?让太医来只是怕自己太过紧张她,拔剑的时候不果断,反而更是伤了她,在听到太医确认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要进去见她,哪里还听得进后面这么多话?
“瑾儿……”喻轻歌握过她的手,却没有得到回应。
泠陌瑾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由紧跟其后回宫的映月服侍着穿了松垮的衣衫,然而由于方才拔剑时剧烈的疼痛让她昏睡过去,至今未醒,此刻她面色有些苍白,眼角还有残留的泪渍。
墨承潇看着自己的母后面容憔悴,心中的难过一下子就掩盖不住了,心性再成熟,也只是覆盖了那稚嫩的心思,并不是完全替代过去。
面前躺着的人是给了他生命的母亲,她教会他为人处世,叮嘱他牢记为君之道,扶持他登上帝位,又替他肃清朝堂,他的道路都被母亲一一铺好,他只需要按照她所教导的方式去做,这帝位便可坐得安稳无忧。
“母后……”墨承潇泪眼婆娑的看着泠陌瑾,若泠陌瑾看到,定要说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要哭鼻子,也不觉得羞愧。
“皇上,国事繁重,不可太过伤心。”喻轻歌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温柔的对墨承潇说道。
泠陌瑾昏迷,她知道此刻能管得了墨承潇,又能让他支撑下去的便只有自己了,狄云帆被就地处决,他定留有后手与西越国内取得联系,想必不多时西越便会得到消息,或者说西越早就屯兵了也未可知。
墨承潇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头脑清醒的做好主持大局的准备。
“喻姐姐,你爱母后么?”墨承潇忽然问道。
他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也想不到她们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母后对喻姐姐的关心,还有喻姐姐此刻的情绪,他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这就像母后爱他一样的感情。
喻轻歌闻言,诧异的看着他,随后却又冷静下来,这件事墨承潇迟早是要知道的,未免今后生事端,那便坦荡的承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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