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喻轻歌第二次将国事揽在自己肩上,那次秋猎是为国之荣辱,这次抵御敌军则是为了国之存亡。
可这次她面对的不是狄云帆一个人,而是西越的千军万马,她已经没有了内力,那身武功招式造成的伤害远远不如从前。
即便如此,她仍旧义无反顾的去了,她知道若是等自己醒来,一定不会让她去,一定不会允许她以那刚刚好转的身子来为自己守护着这万里河山。
“喻轻歌……”泠陌瑾笑着念了一句喻轻歌的名字,眼泪却滑落在枕边,这个妖孽,有时候说着邪气的话让泠陌瑾恨不得堵住她的嘴,有时候却又狠心得让人心疼,因为这狠心皆是对着她自己。
腹部的伤口被泠陌瑾止不住的笑而扯得生疼,可是她却不曾停下来,那滑落的泪水也没有停歇,那泪水里有着对喻轻歌的心疼,思念,不舍,还有等待。
“娘娘,她会平安回来的……”映月在一旁看着十分揪心,她何曾见过泠陌瑾这般模样?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因为喻轻歌这样的做法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女子太让人心疼了,为了心中的情意不惜放弃性命,为了国之存亡更不惜以女子之身奔赴边境抗敌,如何不让人动容?
“映月,扶我起来吧。”泠陌瑾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有一旁的映月知道她在努力压制着不想流露出来。
“娘娘,你的伤……”映月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却又提醒着她的伤势。
“不碍事,扶我过去。”泠陌瑾示意映月将她扶到桌案处,她看到那狼毫上的笔墨已干。
她仿佛能想到昨夜喻轻歌执笔的情景,犹豫着写下派遣自己出征的指令,却又坚定的盖下玉玺,最后离开的每一步的充满了不舍,但到底还是踏出了玉华宫。
泠陌瑾的脑海中回忆着喻轻歌的每一个画面,还有与自己在一起时的每一个表情,时而冷静,时而妩媚,时而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冲着自己撒娇。
她执笔将脑海中那个女子的眉眼和身姿描摹与纸上,她的画功不输琴艺,每一笔都如同雕工卓绝的工匠般将那女子倾城的容貌和纤细的身姿一一刻画。
当那女子的轮廓呈现在纸上时,泠陌瑾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放下笔,看着那画上的女子,脑海中划过曾经的一幕幕景象。
去往奉国寺路上时喻轻歌略显暧昧的话语,自开始接触时起便是对她有了好感吧,否则以自己的性情,如何能允许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如此逾矩。
山下小镇时喻轻歌那宠溺的目光让自己第一次觉得被人捧在了手心去爱护,疼惜,这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
寺中她那第一次便让自己险些沉沦的亲吻,自己这等排斥情/事之人,竟不觉得厌恶,只是慌张,自己害怕这样的感情,但是回宫之后仍旧因此而拒绝夫君的亲近。
泠府中那一曲合奏让泠陌瑾第一次知道有知音是怎样的感受,有个人知自己心绪不宁,知自己心想自由,而这个人偏偏正是让自己心乱的人。
借喻轻歌的名义回绝自己的弟弟,不想让他惦记着喻轻歌,虽说喻轻歌的确是心有所属,且这个“所属”还是自己,但那次终究是对喻轻歌产生了独占的心理,哪怕当时还没有彻底接受她,却也不愿意她被别人惦记着。
之后回宫这人擅自参与了秋猎,她还未痊愈的脊背让自己几个时辰里担忧的情绪累积到了最高处,直到她回来,自己不顾墨皓轩在场,仍旧上前握住了那温热的掌心。
再后来,西越二皇子的不轨企图让喻轻歌不再顾及自己心中的枷锁,不再等自己走出束缚,步步紧逼,那一夜的不理智终于让自己沦陷其中,被她的情网丝丝缕缕的纠缠着,再也无法挣脱。
被墨皓轩撞破两人情意之后,自己为了救出她而狠下心弑君,她更是为免身子被玷污而不惜自尽,那些日子自己除了自责便是心疼,心中对她的爱意便再也无法隐忍下去。
昨日的以身相救更让自己明白,哪怕自己伤了也好,丢了性命也罢,自己都不愿再失去喻轻歌了。
泠陌瑾心念一动,再次执笔,思虑间便洋洋洒洒的写下几行字。
经年不似头上钗,风动花影共徘徊。
一朝幸得寺中欢,不思君王倚斜阑。
夜来月下逐流光,东风郁郁难思量。
只与星辰抚长琴,却闻谁人伴萧音。
春满城中红墙柳,不及怀人眉间愁。
若知轻歌眠中画,但愿入梦长伴君。
待到深眸启清秋,潇湘泪断忘情仇。
晓镜红衣盛装奁,浮生散尽为卿献。
泠陌瑾看着这些自己刚写下的字,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嫁给墨皓轩时只觉得那是自己的责任,要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治理后宫。
而如今,她想成为喻轻歌的妻子,这让泠陌瑾第一次觉得“妻子”这个词是如此的美好,不是为了父母之命,也不是勉强的迎合,更不是为了繁衍后代,只是因为爱。
因为爱她,所以哪怕喻轻歌与自己同为女子,泠陌瑾也想成为她的妻子。
泠陌瑾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上女子的容颜,心中翻涌着无限的思绪,喻轻歌,我还没有把这些话告诉你,我还没有彻底把自己交付给你,你要记得,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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