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个地方,可能要很久时间,再联系。”
“等我回来了,来苏州找我,我会备好好酒,包三陪噢”
“那玉是个好东西,好好收好”
等我看到短信的时候是深夜两点,揉了揉眼睛,锁上屏幕,把被子蒙上头,心底无声的叹息。
好像我从来都是在送别别人,望着别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我翻了个身,那之后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给个回复。
“切!再联系”
也不知她看到了没有,总之对于那个再联系,她一直都没有再回应。至于她留给我的东西我也一直好好存着,从没用过。那是一块指甲盖般大小的翡翠玉,白里裹着丝丝血红,在阳光下里面的杂志纹路也不甚明显,握在手上温润光洁,意外感受到一股隐隐的灼烫,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握的时间久的缘故。
翡翠质地上乘,只是不知道怎么用,在手里把玩了一阵,不再费心研究它的用途。我把它收起来放进上锁的柜子里,生怕带在身边一个回神就弄丢了。单看玉上妖异邪气的颜色,便可知这块玉非常珍贵,自古翡翠玉都是辟邪祟之物,具有灵性,容易沾染人的灵气,所谓“人养玉,玉养人。”
又是一年秋季,我大二的时候。
回神在看“PT”
上面高昂的酬金吸引着像我这种刚进入这个领域、对里面门道不怎么了解的人。仅仅只是一项代替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对话、守着头七这种看似轻松的活,那金额就超过四位数,让人眼红。我有些意动,只是鉴于之前的一些经历,我知,若是选择了,那定然是极危险的。但是我却没法不作出选择。
“喂,妈,我汇过去的钱你收到了吗”
“甜甜啊,我还正想问你那么多钱哪儿来的”
“我找了一份工,你们以后不用在给我寄钱来了,我生活费足够了”
“你还在读书,就别去干活了,多辛苦啊”从电话那端传来被压的极低的咳嗽声,捂着嘴为了不让我听到。
“没事,反正我学业也轻松,替家里分担些”
“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在学校要吃饱穿暖,别饿坏自己”
“知道了。对了妈,爷爷身体好些了吗”我问道。随之而来的是突然沉默。
“病情恶化了,医生劝我们尽快交齐下一期化疗的费用,之前的治疗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他们说在这样下去爷爷可能活不过明年”听得出妈妈的声音很沙哑疲惫,我几乎能想象到父母聚在一起愁苦着脸,为费用所发愁。
“之前不是说凑齐了20万了吗可以做治疗了吗”我心里一突。
“那是上一期的费用”,电话那头倾泻而出一声叹息,“只能省一笔是一笔了,你爸正到处想办法借钱呢”
又是一番叹息之后,我挂断了电话。
被病魔折腾的瘦骨嶙峋的外公,我许久没去看他了。想到他下陷的脸颊,尖细的下巴还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其实我和外公的倒不是很亲热,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睛背后的冷漠,反正我很少亲近外公。反倒外婆最是疼我,我也独独喜爱向她撒娇。
趁着学校放假的时候,我从家里出发去往医院,手上拎着母亲熬的营养骨汤。
病床上仰躺着的外公,这一层都是重症患者,一间病房只有一个人,大多是些命不久矣的病人,有些身上插着大把的橡胶导管,艰难的借助氧气机呼吸。
这里布满死亡、晦气、绝望的气息,走道上安安静静,除了护士带着口罩匆忙巡回的脚步声,再无其他。一到这儿,就像被判了死刑。每天在寂寥绝望的环境中被病痛折磨致死。
唯独外公是个例外,表面倒是极为镇定自若,每天除了雾疗、吃睡,偶尔还会再外婆的搀扶下在病房里走动走动。只是多走几步就脸色发红,给人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头发仿佛是一夜之间白光了,脸上皮肤松松垮垮的松弛下来,比上次见时又苍老了几岁。
他反手锤了锤下弯的脊背,看上去还有几分气定神闲,好像是来医院游玩观赏而不是看病的。在空气扬起的尘埃中,偶尔咳嗦几声。不过脸上气色极差,脸色蜡黄,尽显病态。
外婆一脸倦容坐在另一旁的加护床上,两道眉毛拧在一起。
从病房窗外看到的是一棵枯树,树枝上还挂着几片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叶子,偶尔从窗外飞过几只麻雀停留在窗前又叽叽喳喳飞走了,显现出一派寂寥。
我的心一沉,感觉到万般压抑。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被口水呛了个满脸通红。
在门口捂着嘴咳了一会,才停下来,故作轻松的走进房里。
“外婆,外公”我喊道。
“甜甜怎么来了,学校放假了了?”外婆见到我有些惊喜,为了不让我担心,脸上焦虑隐去不少,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搬了个凳子让我坐。
“对,放两天,特地来看看你们”我笑了笑。看了眼停在窗前的外公,他正阴沉着脸,眼神游移不定,一如既往的看着我然后沉默。
“那个,外公,这是妈特地煲的烫,趁热来喝吧,外婆你也多喝点”我从包里取出两个碗,舀满汤递给二老,刚刚足两大碗,骨头汤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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