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乃非常景。只可惜……”我扫过了这一望无际的冰雪风原,摇着头道。
“可惜什么?”太皓不解地疑问道。
“可惜了无心意。”
白芨被林西凛的一魂一魄压制了灵识,如今看来,也不知是林西凛的一腔心意过强,还是我在冲破白芨所设下的三方阵法时将她伤得太过透彻,以至于她断了生念,才会如此放任了林西凛的反噬为主。不论是怎样的因,但产生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林西凛所涉及的冰川之海是一片死寂之地,活物不存。
“心意么?”太皓闻言怔怔僵立,清雅的气质里一阵呆滞见弱,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先生可曾在意过某一人来?”
“不曾。”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防备着他,心下里却是想着阿宁。
“无怪乎。”太皓淡淡哂笑了一息,“修行之境,除天之阙命,地之厚魂,不外乎求个长生,多享受些欢喜时日。”他说罢抬眉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先生觉得对么?”
“不无道理。”我依言点了点头,多少的觉得太皓有些不一样了,“欢喜所在,自然是希望得时日长些,但反之为痛楚纠葛,还是早为脱离苦海的好。”
“我所顾及的欢喜,便是这了无心意里的寒冰世界,一抹我真心实意顾承的人。”太皓洒脱意气而言,瞬间又是眉目一阵黯然,颓然道,“只不过,她总是躲着不肯见我,全不似幼时的那般亲近。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也只好一心用在了修行之术上。不瞒先生,在下确实对这地势卷生了妄念,但这皆是心性由生,若是偏要去阻挡遏制,岂非就入了魔障心眼小术了。”
“你说得不错。”我愈发对眼前的太皓有了几分改观,他言辞里的心性油然,让我也顿生惊讶,“固锁本性,实为大障。本性所在,乃生灭之存,万法有之。你能如此坦诚,与修行之境,已是难得。无怪你喜散而为之。”
我一笑点罢,太皓亦轻抿而笑,一步轻侧,更为贴近了林西凛消失之处道,“性所而喜,不外与她,这是执念之障,若有朝一日能脱离此障,恐也是无欲之境。若得无欲,那么所谓的长生与修行,其实也没那般有着意义了。”他伸出手来,对着我摊开掌心,浅笑着反掌覆下道,“这样想来,反倒是觉得一开始便放手了最好。可是自来有得才有失,故而依循天地本性而言,我终究是要得这么一回,才能有所失去一回。这执念啊,索性也就这般适而存之了。”
“太皓。”不知名地,我就叫了他的名,那一份久远的厌恶之感也淡了许多,随口而来的是我想要感叹的话,“你真的变了许多。”
“先生何出此言?”太皓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我这莫名的话语震了心弦。
“没什么。”我忙找了个借口,转了话题,“她既不肯见你,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青叶之地出了些乱子,我得去看看。”
“青叶么?”我想到了空十方。
“先生可是知晓?”太皓略见疑问地看了看我。
“青叶之城,立于风沙肆虐的荒漠之境,还能数年屹立不败,我一直是想去看看的。”
“能得先生之助,此行太皓也能多些把握,如此,太皓先谢过先生了。”
太皓说着又是一礼,我微一个侧身,避了过去,“一切尚可未知,言谢方早了。”
“先生当真客气。”太皓也不在意,收身又自看了一眼林西凛消失的地方,良久才低声道,“走罢。”
卷一番外卷之第五章
即便太皓有些变得不一样,但是与我最为深刻的意识里还是十分抵触厌恶与他的,一路故作持礼的同行,让我倍觉难受的不自在。这样的相处让我觉得十分别扭和不像是自己。
青叶城好似从未出现过毁灭一般,熙攘的人群里,皆是平和的面容。我与太皓行走其中,那些人的眼眸里随着我们所行所在,眼眸里皆尽暗隐地闪过一些奇异的神色,一般无二的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地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和太皓,一旦为我们察觉,便轻巧地躲闪了开去。
投视过的惊虑眼神得到了太皓的回应,他轻轻点了点头道,“空十方的统治是有些门道的。”
“他们就好像是一个整体,”我亦压着声音道,环视着这座古朴的城镇,一些隐秘的角落里暗藏的杀机,“一旦有了某方面的特别切入点,就会如同饿狼发现诱饵一般,露出锋利的牙齿。”
“你说得不错。”太皓眼底隐隐祭起了金黄之色,让我升起阵阵不安。
“凡人与修行之界本不该是互不相干么?”我心底猜测太皓与空十方是否有所纠葛,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你为何会如此关注此地?”
“空十方的父亲空明子本是修行之人,乃诸璐川第一秘术师,奈何为人间姬家利用,终究落得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他斜看了我一眼道,“大约是这空明子早有心算,故而当生出了一个如何也习不得秘术之法的废物儿子来,也算不得太难过,只任由他与山间胡闹,结果反倒是让空十方练就了一身御兽之术,加之他天生聪慧,暗地里竟拼命博出了一方控制傀巫的技击之术,两术相合之下,他虽无灵机傍身,但依然有着无可比拟的攻击之能,以及掌控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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