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白衣少女苏浅的声音。
我忽然很想笑,又想哭,我想要找的人,其实早已经找到了。
“师傅……”我再也压抑不住,哽咽出声,却是没有睁开眼睛,乱骨碌着眼珠子,看上去就像是依旧沉浸在噩梦里一般。
师傅和苏浅立在了我的床前,良久才听得苏浅淡漠冷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样,不好。”
苏浅的声音冷得不得了,让我愈发觉得冷,梦魇一般地蜷起了身子,虚抱着自己,生怕了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
“阿宁……对不起……”师傅轻轻一叹,怜悯而又自苦。
随着师傅的一句道歉,心底如同碎裂了一个巨大的洞,我深深地塌陷了进去,埋葬了所有的感觉。
轻轻抚在我的发上,师傅的轻柔温和,一如冷寂渊底日常宠我疼我的姿态。
我愈发想哭,心底生出万般的委屈来。
“十镜,有劳了。”师傅的声音忽地一声冷致清绝,抽离了手,随步走了出去。
“十方,来了。”苏浅忽地带着一丝莫名的低婉,这是我第一次在她的音色里听出了情绪,脑海里一时浮现了那名白衣黑襟的少年来。
“你在。”师傅冷然了一句,人已经到了右侧的房间里。他说着这句话,我忽然想起他以秦时欢的面目与我说的两次‘我在’,忽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十镜在,是不是十方就不需要担心?
有了你在,我是不是也不需要了担心?
你到底是冷寂渊底的师傅,还是秦时欢,抑或是,那个说着‘对不起’的我的师傅?
随着他们走出去的动作,我终于让憋了许久的眼泪肆意流了出来。
我想了很多。
想着在绛红阁摆的那些酒盏,想着这么盛大的一个局,如果是由师傅摆来,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师傅求的又是什么?
脑子里赫然想起战神的面孔,水底里那女子的容颜,金座后的浮雕,饮下玉盏血液后纷乱画面里的白衣少女,以及,面具后我的容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太清,又是谁?
纷乱的画面和思绪,一点一点地剥离又柔和,到底是什么念头,支撑着师傅来做这么大的一个局?
我想着想着,心底忽地惊凉起来。
白衣少女抱着慕清的凄绝画面格外地清晰起来,让我的心痛苦地揪成一团。
我与师傅在冷寂渊底相处那么多年,那般温柔相顾下来,都容不得我的一句喜欢,只会有一个原因。
师傅,有喜欢的人。
这个人,不是我。
“怎地还没醒?”
是姬明夜的声音,隐隐有着惶急。
我竟是又睡了过去,还睡得如此毫无警觉?
暗自运起灵机,身体的感知渐渐恢复过来,察觉房间里不仅姬明夜在,慕清和小狐狸也在。
睁开了眼,发觉自己还是在秦时欢的房间里,一时思绪翻涌,又强自压了下去。
撑起了身子,我坐在床沿,抬眸所见,是姬明夜惶急不定走来走去的身子,而慕清则坐在椅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一脸神游物外。小狐狸已是跳到了我的腿上,骨碌子眼珠紧张而担心地看着我。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弄得自己跟个死人一样地叫也叫不醒?”
一贯的嗔怪语气,让我心底生出些许暖意,轻轻抚了下小狐狸的额头,笑道,“急着考校之试,不免多耗了些灵机。慕清你们怎么样了?”
“啊?”姬明夜反应过来,忙转过一直愣在原地的身子去找慕清,“我说阿清,你怎么见过阿宁建的居所就一直神游到现在?阿宁醒了,你都不来看下么?”
慕清似是被唤回了神一般,聚焦了眸色,缓缓落在了我身上。
“明夜,衮衮,你们出去下,随后我会和阿宁去寻你们的。”他的眼底有着很多东西,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格外的坚定。
“出去吧。”面对小狐狸和姬明夜疑问的眼神,我推了推小狐狸的身子,轻声又道,“不准偷听。”
“好。”小狐狸乖巧地应了,一跳落到姬明夜肩上,“碍事的,咱们走吧。”
“嘁,就知道你们疑神疑鬼的有事,下次再有什么悄悄话,可别让我们知晓了,否则,我可定不走开!”姬明夜回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知得他一路肆意,却也有谨慎小心之人,有些东西,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晓和不介意。
王家之人,再是朋友的身份,也不能一直无视他而任性下去。
“这个你可就得问慕清了,毕竟贴上脸的是我,可不是他。全凭他的兴趣罢了。”我亦半是玩笑的回了姬明夜,就听姬明夜轻哼了一声,带着小狐狸出去了。
“怎么,人都走远了,还不肯开口?我就这般不值得你一顾?”我轻轻笑了笑,带着戏谑的语气。或许是被欺骗的感觉太过浓烈,让我对自己一直以来抱有的执念产生了动摇,对自我的不可肯定亦使我万分迷惑。慕清的言语也随之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湖中之林,是你建的?”
“是啊,好看么?”
“那叶上的记忆,是你?”慕清迟疑,眼眸慎重而谨慎,又压抑着不可名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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