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_欢喜莲【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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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直视与我的宫女随言生了些许茫然,立时不为深想地狠狠瞪眼怒斥我道,“我如今将死,自是阻不了你们,可总有一日,那些为你们欺负的活不下去的人定会站出来反抗!必定是会的!”

  “是么?”我饶有意味地看她片刻,指尖滑落放开她下颚,笑道,“那姑且好生活着,活着念了我曾给过你十杖,来日领着人踏了青陵台,加倍还与我,如何?”

  她愣住,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公主!”掌事姑姑强喝而来,阻止的意味是如此逼迫明显。

  我撩眼而望,抿唇冷道,“她虽不能左右旁人命运,我却能。都给我听清楚,我说的是,乱棍十杖,撵回滁郡,可都明白?”

  殿内寂静无声,无人敢应。

  我冷笑清冽,提高声气,“都是聋了还是哑了!”

  “是!”众人齐齐应下,甲士遂敢提了那宫女往外拖。

  她犹自不解地瞧着我,将出殿门时,终是再度化作了忌恨的凛冽眸光。

  恨吧,狠狠恨下去吧。

  总好过没了命。

  我懒懒笑想,趴在汤池白玉边缘由着宫女入水擦洗我的身体,无趣扫过满场跪着不敢起来的人,触及那发抖的玄衣医士,道,“你过来。”

  那医士应是惊吓过了度,弓身刚起便是摔了一个趔趄,几乎是爬过来地扑在汤池台阶跪下,颤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我的手,可还有的治?”

  我瞧他满头大汗,也颇觉可怜好笑,恐怕今日一出戏为他们传了出去,我定也似那宫女所言,是如父王一般残暴的公主吧。

  不过,有什么不可呢?

  左右活不过十五岁,能救一人,便是一人,身后之名,不过他人置喙,与我,有什么相干。

  他抖的厉害,半响说不利索话。

  “公主的伤…本就是伤到了筋骨…如今又拖延数日才为医治…便是放血接骨,恐也会落下隐疾,好不利索……”

  “可还能书写?”他抖的我有些不耐烦,撇开眼不想看他。

  “可以,这个可以!”

  许是我的淡然转开不知情绪,惹得他更是惊怕,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上急道,“只消不是大力精细之事,都是无碍,无碍……”

  “哦,”我挑了眉,“什么是大力精细之事?”

  “这个……”他极为混乱,想了半响才抖道,“比如…比如……是了,是提水挥剑,画眉描摹之事……这些,也就是这些事了……”

  “画眉描摹?”提水挥剑是用力之事,我自是明白,可画眉描摹之事却是不理解了。

  “那是,那是因为公主本是伤骨之症,接好了便是无事,但数日耽搁,为淤血堵塞蚀伤了经脉,即便伤骨为好,经脉之伤却是不能好全。如此一旦需精细用脉,便是不能为之全然精准,自是不能再为这些用心之事了!”似是豁了出去,他气不带喘的说了一个完全,跪伏叩地抖着身子不敢爬起,背脊之上尽是汗透过身的湿迹。

  我愣然,随即明白了他意所何指。

  女子生下来,无非是要嫁人生子,若不能描摹一张好容颜,自是讨不得夫家欢喜。

  原本生的巧也罢,若是生下不堪之容,再没了描摹本事,嫁不嫁得出姑且不谈,即便嫁了,恐也是一生都要为夫家嫌弃蔽之。

  我虽生的不差,可自幼受母亲之事影响,不曾为父王欢喜,自不在嫁娶之事上有过多少侥幸心念,倒是想过没准儿哪日他会随意念起,也就随意将我许了他国,换取一些什么有利之图也不是不可能。

  虽不曾在此事上做过深想,但即便不能许得自己中意夫君,也不愿在女子描眉之事上有所怠慢,更是曾与掌事姑姑好生学了一些技巧之术。想着纵使远嫁他国无人顾我,也能凭自己本事搏得一点儿不算好也不算差的后半生去。

  岂料今日,竟是临了如此一个局面。右手废了描摹之能,后半生的打算也算是昨日黄花,未曾有现地便是连想想也不可能了。

  那医士惶然抖个不停,我却再没了什么护人心思,指不定日后我比他们还要更惨些,便是今日,我已经比他们惨上许多了。

  不愿作想地轻道,“你去吧,待我洗浴过后再进来医治。”

  医士没有起身,惶急道,“臣下医术不精,还请公主降罪。”

  “滚!”

  我不顾扯开嗓子引来的灼痛,大声斥道,“都滚!都给我滚!”

  人群方是惶惶退出,眼泪已是滑落无声。

  纵使我活不过十五,许不得夫君,也终在女子闺心之事上生了难以压抑的无力哀然,彻底崩溃了心绪。

  ☆、卷一大梦卷之第七章:蝉鸣

  从蒙城寺回下邳时正是六月初,行程半月,青陵台数日闹下,大伤久荒的已是过了夏至,入了七月。

  殿外蝉鸣切切,经了几日入夜时的骤雨,天气总算凉了些许。

  我日日皆在汤池殿中躺着,不觉有热。

  大殿外筑修的奴隶,以及那些…那些听了解浮生指令搬筑物件的怪鸟,每日皆在烈日下行来往去,想来是历经了烈日之下的修筑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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