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望她的眼太过纵容心疼,她委屈地放任眼泪流下,飘着轻烟似的低语哭道,“我也想不明白啊,怎么就念上了啊……”
她难以自持地哭来,我也禁不住心生酸涩,只是经历过青陵台的过往种种,及生及死之后的我,再不会心思淡然地任由自己处于被动局面了。
“那你更要带我去见了他!”
☆、卷一大梦卷之第二十章:有恨
“阿用?”
为我轻唤,她回转了心神,僵冷的眸子暗沉敛下,复为睁开之时已满是清冷幽光,明暗起伏道,“那边走不得!”
我还未问及为何,已被她拉着走向了大殿左侧。
小觑两侧所行光景,一路所来不是殿外小径,就是葱郁茂盛的院子,我难免不做猜想。
那串灯火是打大殿右处行走,我们从左侧过去,依此断定梅园是在大殿之后,且是左右互通之局,想是为避免直接撞上执灯之人,何用才选择左侧行之。
果不其然,何用静过心后,解释而来,“阙伯台的温度高于别处,花草林木喜于此处生长,数百年下来,台内台外的皆是草木繁盛之地。若非人为刻意修剪阻拦,以梅园之盛,早将整个阙伯台都吞没了。”
“梅园覆盖很广?”
“是,从左侧绕过几条小道,就到了。”
她方才睁眼,我已瞧出其中决意明显,此刻听她清冷应话,想来心中已是做了决定。
奈何阙伯台非寻常之地,不仅国之尊崇,百姓亦是敬仰,台中之人地位更是尊贵,她若贸然与台中火正守卫正面相抗,为人见过模样的话,日后怕是再不能在台中安稳留下了。
“阿用。”
“在。”她径自走不停,听出我言语中的小心沉重,没有回头道,“公主无需担心,何用明白,会看情况行事。”
“好。”
她是个聪明人,我想了又道,“真有什么事,我会替你担上一二。你要念上他,我也不会阻你,但他若真是个什么山魅精怪,到底与人不同,你可想清楚了?”
她这才顿住停下,犹自没有转身,我知晓她在挣扎。情系之事,即便我有心帮她,也不能替她做如何决定,只能由她自己去想个明白。
不过呼吸之间,她复走起来,再没有任何犹疑,冷清道,“有些事,总由不了人……他若真是那山魅精怪,我…也回不了头了……”
她既是如此决定,我虽觉心惊惋惜,仍是反握紧她的手给予安抚。叹息溢出唇角,也不知是在可怜她,还是哀凉了自己。
是啊,已经回不了头了,不走下去,还能怎么样呢。
此后再无停驻,绕过几处冬境犹是葱郁的院子,才在一处阴影暗处停下。
阙伯台本是帝喾之子契管理火种之地,地温自来高于别处,此行而来,虽是大雪弥漫也不觉多冷,倒是临了此处阴影之地,颇是有些格外为冷之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将此处热气皆尽汲取了个干净,明明前有耀眼之光,竟比别处还要冷上太多。
我随何用藏下身形,裹紧外麾罩上风帽也不能抵挡沁寒,只好忍着惊冷,转过视线去看眼前的光景。
眼前也是一处院子,不甚宽广地掩在某处大殿之后,大片的阴影扑压而来,那些执火而来的人群便更显挤簇地堆在院中的大树之下。
他们有十来人,身着耀火的赤色长衣,前襟后背纹绣的火焰图腾繁复精细,应是阙伯台的卫火之人。
领首两人须眉花白,大红长衣披挂了纹绣艳丽的玄端以作身份区别,博带嵌坠血色方玉,束发小冠亦是以玉器勾裹出青铜火焰纹镂,华贵为显的凛然尽是大气。
“老七,你怎么看?”其中一人要年长些,他走步打量了大树几眼,拧着眉心问了身旁之人。
“三哥,我瞧山魅并没有什么恶意,生在台中多年,不仅与我们相安无事,还曾做过许多善事,帮衬我们了一些小忙。夏公主来了之后,方是有些不寻常的不稳定,可即便是因公主生变,不是还有大王坐镇么,应是出不了如何变故吧。”
应话之人年轻一些,面皮绷紧,不似问话之人的褶皱老矣。
“是正三和正七大人。”
何用皱了眉心,言语愁意甚浓,担心道,“七大人脾性温和一些,倒是正三大人自来严厉,处事也是端正,是七位大人之中最为严苛守律之人。”
“火正令?”
我对阙伯台的耳闻,来自于先生的教习。
台·中·共有火正令七人,从一至七,皆是正午时分出生的阳气极盛男子。女子天性善阴,即便出生正午时分,阳气也比不得男子纯阳,故而并无女子可以位列其中。
但凡七人之中有人阳寿折尽,立时会寻正阳之人补足其位,是一则是一,是二则是二。
因是取正阳之人,故对年龄长幼并无限制,即便补位之人年幼,甚至比在位之人还要年轻,仍会因位列之序受他人尊称敬仰,以此出现老尊幼者的局面,在阙伯台却是正常可能。
我见两人虚龄差之不大,又以位序相待,想来应是同期入职,交情怕也是相对平等深厚一些。听他们提及我,倒是令人有了些意外。何用回看过来,意外轻显的眸底有些莫测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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